魏軍南下的消息,讓蕭齊國內更加混亂了幾分。
蕭賾雖然下詔動員京畿和徐州的民兵,並讓各地擴大招兵買馬,準備應戰,但他此時已是身心俱疲,力不從心,未來的大戰似乎已和他沒有關係了。
遭受一連串的打擊,心理素質再強的人,畢竟也會有絕望的時候。
從490年開始,蕭賾就一直被憤怒、怨恨的情緒包圍。
蕭賾的愛弟蕭嶷早年無子,蕭賾把自己的兒子蕭子響過繼給他,後來蕭嶷也有了自己的兒子,但愛惜蕭子響,所以沒有歸還。
這讓蕭子響很是無奈,因他本是皇子身份,卻只能享受到王子的待遇,每次進宮入朝,車馬衣服都比他的親生兄弟們差一大截,久而久之,積怨在胸,在家中大肆咆哮抱怨,蕭賾聽說之後,為表示安撫,趕緊讓他的車馬衣服也改成和其他皇子一樣。
但這只是表面的,蕭子響生氣也絕不僅僅是車馬衣服的不同,主管官員趁機奏報請讓蕭子響還本歸宗,蕭賾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批准了這一奏章,於488年初,封蕭子響為巴東王,擢升荊州督導官。
蕭子響終於如願恢復了皇子身份,可是他發現心裡卻並沒有想像的那麼歡喜,反倒有一絲愧疚和鬱悶,這麼鬧下來,別的好處沒有,只是養父蕭嶷臉上難堪,讓其他皇子笑話而已。
經歷過一些挫折之後,人的表現無非有兩種,一是臥薪嘗膽、勵精圖治,二是破罐子破摔。
蕭子響毫不遲疑地選擇了後者。
到荊州任職後,蕭子響根本無心政事,因喜愛軍事,特別挑選貼身武裝衛士60人,經常進行軍事演練,從中取樂,還在內宅設宴,用美酒牛肉招待他們,又秘密縫製錦繡長袍紅色短襖,打算送到夷族居留地,換取武器。
秘書長劉寅和軍政官席恭穆,意識到這樣下去,遲惹出禍亂,為了自保,聯名秘奏蕭賾。
蕭賾很重視這件事,讓高級軍事參議官江玉,典簽吳修之和魏景淵,仔細盤問當事人,展開深入調查。
劉寅和席恭穆本來只是想撇清關係,不想惹火上身,所以態度變得模稜兩可,只說蕭子響有些殆於政事,需要點撥提醒,而對於那些敏感的細節不肯透露。
吳修之不耐煩地說:「既然已經下發詔書,你就老實配合就好了,這麼搪塞,肯定是過不了關的。」
魏景淵也說:「我們應該好好調查,然後再行回奏,不能聽信他二人的片面之辭。」
蕭子響當然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如果結果確定下來,那他將背負「叛逆」的惡名,但他不過是打發時間,哪有叛逆的念頭,平白無故受此冤枉,一怒之下,逮捕了劉寅等人,就在後堂砍了他們,然後把經過詳情奏報父親。
蕭賾更加憤怒,任命隨王蕭子隆為荊州督導官,準備派淮南郡長戴僧靜率軍討伐蕭子響。
戴僧靜堅決不肯奉詔,當面報告說:「巴東王年輕氣盛,被身邊的官員逼迫太急,沒想到後果,兒子過失殺人,是什麼大罪,陛下竟派大軍西上!人心誠惶誠恐,還不知會有什麼變化,我不敢接受聖旨。」
蕭賾沒有說話,雖然心裡認同這一觀點,但還是不能就此輕易放過那個逆子,畢竟之前剛鬧過一場,對他的印象早就差到不行,另派京城警衛軍司令官胡諧之、游擊將軍尹略、立法院立法官茹法亮,率寢殿侍衛數百人,前往江陵搜捕蕭子響和他左右那些弄臣小人,並特別吩咐:「子響如果放下武器,願回京師,可保全他的性命。」
這幾人當然也不喜歡這項任務,平南郡長張欣泰奉命出任胡諧之的副司令官,就對胡諧之說:「這次出征,勝利既無名,失敗又是奇恥大辱,真是燙手啊。」
胡諧之說:「那又能怎樣呢,既然陛下把任務交給我們,我們就只管做好就是了。」
張欣泰說:「蕭子響聚集的只是一群暴徒,之所以聽從他的驅使,有的是害怕刑罰,有的是貪圖賞賜,我們如果把軍隊駐屯夏口,向他們分析禍福利害,可以不戰就擒獲罪人。」
胡諧之白了他一眼:「我可沒那份耐心,他若束手就擒最好,若是膽敢抗命,免不了刀劍相向。」
大軍很快抵達江津,在燕尾洲構築工事。
蕭子響得到報告,瞬間意識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