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以為你不說,你老子我就不知道了?」
應天,皇城,養心殿內。
看著面前一本款式特殊的奏疏,趙崇遠一臉的玩味。
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名穿著飛魚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蔣裘。
「陛下。」
「知道了。」
趙崇遠擺了擺手,淡淡,但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冷色:「這件事,燕王可以不追究,但朕不能不追究。
讓昌樂侯主動辭官吧。
另外我記得齊家的二公子好像占了不少的良田,你去把這件事翻出來,至於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吧。」
「是,陛下。」
蔣裘抱拳恭賀一聲。
隨即向著大殿外面走去。
看著蔣裘離去的背影。
趙崇遠的眼底漸漸閃過一絲冷色。
虎鬚豈能輕撩。
這一次就當是給齊氏一個警告。
若有下次,那他便不會再有所顧忌。
「讓燕王回京之後,進宮一趟。」
許久之後,養心殿內,傳來趙崇遠那看不出喜怒的聲音。
門外,王力士,輕聲應喝一聲。
旋即趕緊向著養心殿外面跑去。
三天之後。
兩則消息傳遍京都。
京衛指揮使司,指揮使昌樂侯田全,告病辭官回家,爵位由其長子繼承。
承宣布陣使司衙門。
右布政使齊文之子,從四品左參議齊世元欺上瞞下,勾結地方,縱容家奴,欺占良田萬畝,罪大惡極,叛斬立決,秋後處決。
其父承宣布陣使司衙門,右布政使齊文,御下不嚴,家教無妨,准其辭官回家,頤養天年。
這兩則消息一經傳出,朝野譁然。
因為不管是昌樂侯還是齊文和齊世元都和如今的東宮脫不了絲毫的關係。
如今皆在一日之內倒台。
其中釋說傳遞出來信號,更是讓人毛孔悚然。
東宮,太子府。
齊氏形容枯槁地坐在臥榻之上,往日裡梳理整齊的長髮,雜亂的盤在腦後,雙目無神的看著窗外。
仿佛一具屍體屍體一般,沒有絲毫的生氣。
沒人比她更加明白。
這是衝著誰來的。
也沒人比她更加明白,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心腹辭官,父兄一個罷官,一個斬立決。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吱牙一聲!
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趙青詹端著飯食的身影出現在齊氏的面前,看著眼前幾日下來整整消瘦了一圈的母親,趙青詹的眼底也是露出不忍之色。
「母妃。」
趙青詹輕輕開口。
然而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面前的齊氏仿佛真的如同一具軀殼一般,對於外界沒有絲毫的回應。
「唉。」
趙青詹長嘆一聲,將手裡的飯食放下,轉身輕輕向著門外走去。
「青詹。」
就在趙青詹剛剛轉身離去之時,床榻上一直從未開口的齊氏突然坐起身看向趙青詹。
「母妃。」
趙青詹喊了一聲。
砰的一聲!
齊氏突然跪下,跪著向前,死死的抓住趙青詹的手,滿是血絲的眸子更是死死的盯著趙青詹,然而一行熱淚卻突然從齊氏的眸子之中溢了出來,哭喊著看著趙青詹道:「青詹,母妃求你,求你去和你皇祖父說說,求他老人家,放過你舅舅
你舅舅他真的是一時想不開,並非有意為之,都是府里的那幫惡奴,
是他們!
對,是他們!
是他們打著你舅舅的名義,打著我齊家的名義,橫行鄉里,欺善奉惡,都是他們,都是他們
和你舅舅和你姥爺無關啊。」
齊氏哭喊著看著趙青詹。
「唉。」
趙青詹聞言又是一嘆,蹲下身看著自己的母妃,神色複雜道:「母妃,你難道還不明白,為什麼皇爺爺要對舅舅對外公,對昌樂侯出手嗎?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青詹,你去,你趕緊去!」
然而齊氏像似聽到的一般,依舊裝若瘋狂的推搡著趙青詹。
「唉。」
趙青詹長嘆一嘆,一把甩開齊氏的手,稚嫩的臉上神色略顯冷冽道:「母妃,你這又是何苦?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一切是因為什麼嗎?
昌樂侯會被罷官嗎?
姥爺會被罷官嗎?
舅舅被判斬立決。
若是你沒有讓昌樂侯去刺殺九叔,皇爺爺他會如此嗎?
到了現在,你還讓我去為了他們求情,難道你真的想讓皇爺爺對東宮,對你我母子,徹底不念舊情嗎?」
說到後面,趙青詹近乎嘶吼的看著齊氏。
砰的一聲!
齊氏跌坐在地上。
目光眼神的神色逐漸變得暗淡,失神的看著窗外。
整個人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的氣力,喃喃的看著窗外。
她不懂嗎?
她懂。
更加明白這一切是因為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的貪心,貪婪,對於權利的渴望。
她父兄何至於此?
昌樂侯何至於此。
眼下僅僅是罷了昌樂侯的官,但爵位依舊保留,也僅僅是罷了她父親的官,至於她哥哥,那是咎由自取。
以往趙崇遠不對他哥哥動手,那是因為看在益文太子的面子上,看在趙青詹的面子上。
而如今之所以動手,是為了給她警告。
為了告誡她不該碰的不要碰,不該想的不要去想。
若是有下次,那事情就絕非眼下這麼簡單了。
趙青詹或許不會有什麼,但是她只怕難逃一條白綾的下場。
看著這一幕,趙青詹又是一嘆。
終究是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七日之後。
應天城外。
聽到昌樂侯被罷官,太子妃齊氏父兄,一死一罷官的消息消息的趙定也頗為意外,目光不由得看向一旁正跪坐在馬車裡面的青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