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希玲過完生日,我又騎著我的小毛驢,載著希玲,把她送回了家。回來的路上,我一邊唱著小曲,一邊悠哉悠哉地騎著自行車,望天地間萬物,儘是豐收的金黃。
今年天氣好,光照充足,所以麥子成熟的比較早。那幾天,我天天在地里割麥,收麥,拾麥,烈日當空,揮汗如雨,好不快活。
旁邊的村人朝我家地里玩笑道:「你家伢子是當官的料,將來會有大出息!你們怎麼捨得讓他幹這種粗活,不屈才了嗎?」
彎腰在地里幹活的母親聽了村人的玩笑話,直了直佝僂的背,「別說沒有大出息,就是有了大出息,娃子在這裡土生土長的,王廟的每一滴水,王廟的每一寸土,都養育著他,他只要在王廟一天,就要自食其力,就要勞動。別看我兩個閨女,就這一個兒子,我也不慣著他。」
一旁的村人聞言,「哈哈!」一笑,「勇他媽!教育孩子真有一套。」緊接著,又是一陣「哈哈!」爽朗的笑聲,那笑聲瀰漫在麥香里,蕩漾在心田中。
一旁認真幹活的爸爸好像對於這樣的玩笑話,無動於衷,只顧低頭割著麥子,粒粒汗水從他黝黑的皮膚里浸出,聚集著,變成一大顆汗珠,掛在爸爸的臉上,背上,胳膊上,還有腿上,直到汗珠再也掛不住了,然後,順著爸爸的臉,背,胳膊,還有腿往下滾落,流淌,最後沒入爸爸腳下的那方土裡,又重新滋潤著這方水土。
爸爸抬頭,用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看向後邊的我,皺著眉頭,聲音嘶啞。「勇子!中考成績什麼時候出來呀?」
我在爸爸後頭,放下手裡的鐮刀,抬起頭。「快了。就這一兩天,不過,中考成績是通過電話查詢才能查到,可咱家沒有電話。」
爸爸一聽,眉頭皺的更狠了。
「不過,後天我可以到鎮上,我同學家去查成績,我同學家有電話。」我趕緊補充道。
爸爸一聽,眉頭舒展了些。有時候,不管是好結果,還是壞結果。結果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中,那份焦急和擔憂是最熬人的,也是最可怕的。它能讓一個整天笑呵呵的人,變得鬱鬱寡歡,看來爸爸比我更在乎結果。
第三天,一大早我就騎著我的「小毛驢」,來到了鎮上,正巧碰到一同上街的盧克。我說:「盧賢弟,走,查分去。」
盧克右腿猛一使勁,自行車後輪轉的飛快,一下趕上我,和我並肩騎著走。「勇哥!你也是來查成績的。」
我嘿嘿一笑。「嗯!」
盧克賣勁地蹬著他的自行車。「現在中考成績只能電話查詢,你準備到哪去查?」
我抬起頭,任清風吹拂我的發,毫無猶豫地說:「到怡然家去查詢呀!她家不有電話嗎?而且都是同學,也方便,順便也能看看怡然考得怎麼樣。」
盧克怔了怔。「那走吧!」
我們一路疾行。由於正是打麥子,曬麥子的好時候,幾米寬的柏油馬路上,鋪滿了麥子乾枯的枝柯,和剛剛被碾下還包著麥殼的麥粒,我們挑選麥子鋪的比較薄的地方騎車,東突西闖,賣力地騎著,那輪胎仿佛被麥秸給吸住了一般,無論我們使出多麼大的力氣,那自行車只往前前進一小段。
儘管如此,我們到底如蚯蚓般蜿蜒地爬出了「沼澤地」,再划過被日光照的鋥亮冒油的街道,一溜煙來到了怡然的家門前。我們把自行車靠邊停好,順著那狹窄走道來到怡然家的後院。
我大聲叫道:「李怡然在家嗎?」
「誰呀?」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從二樓的走道里探出頭來。
我看怡然長得和這位婦人有幾分相似,又估摸著她的年齡,大膽地猜測。「你是李怡然的媽媽吧?我是她同學,這位也是她同學」我一邊說,一邊手指著一旁沉默的盧克。「怡然在家嗎?我們找她有點事。」
怡然的母親一聽是怡然的同學找她,便大聲對屋內嚷道:「怡然!還不快出來,你同學找你。」
須臾,「誰呀!誰找我?」二樓的房間裡傳來怡然銀鈴般的回聲。然後,就一陣噔噔地腳步聲,稍會一顆天真爛漫的腦袋從二樓的走道處往外探出。
「咦!王勇,盧克,你們怎麼來了,快!樓上去。」怡然發現是我們兩個,熱情地招呼著。
第二十四章 焦急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