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沒能想起兩年前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兩年來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事情,甚至於...一樣的恐懼。
夢裡我在一處亂葬崗,我看見一隻巨大的烏鴉正在啄食著亂葬崗中的腐屍,鮮血橫飛,撕咬咀嚼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色中十分刺耳,濃重的屍臭味讓夢中的我也不禁胃中翻騰。
正當我想逃離這裡的時候,那隻巨型烏鴉突然轉了過來面對著我,一時之間我竟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怔怔地呆在原地。
突然,那烏鴉朝我李大了嘴,我也終於知道了奇怪咀嚼聲發出的來源,原來那巨型烏鴉的口中有一排鋒利無比的利刃,與一般烏鴉口中的結構並不相同。
那時候我第一次覺得我與死神的距離這麼近。
巨型烏鴉揮舞著豐滿的羽翼朝我沖了過來,很快我就被陰影完全籠罩住了,就在我以為我要被它生吞下腹的時候,夢終於醒了。
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嘴裡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順著鼻樑滑落在了被子上。
又一次。
我又一次做了一模一樣的夢,我掀起被子坐起來,已經八點一刻了,這一覺我比往常睡得還要沉,可夢中的場景還有感受卻越發的真實了起來,這讓我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我閉了閉眼睛,試圖把這種想法從我的腦海中驅逐出去。
我下床穿鞋的時候,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鞋裡有一根黑色羽毛,我撿起那根羽毛,寒冰般的溫度透過手心傳遍了身體各處,我猛地打了個寒顫,手一松那黑色羽毛便飄落在了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間就化為了塵土。
我驚愕的不是羽毛落在地上化為塵土,而是它好像是從我夢中的那隻巨型烏鴉身上掉落下來的。
我盯著羽毛消失的地方半晌,直到娘在門外叫我過去吃早飯我才反應過來,趕忙用手巾抹了把臉就去了廚房。
廚房裡,娘正專心的餵著我剛一歲大的妹妹,爹已經吃完飯了坐在那兒好像是在等我,見我過來了直接招呼我坐到他旁邊還給我端了碗。
「天磊啊,爹聽說你這次期末考試都在市里能排上名次了?」爹給我夾了一筷子菜,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殷切。
我明白了為什么爹娘今天會允許我睡到這個時候,原來是知道了我的期末成績啊。
娘一邊餵著妹妹一邊還給我夾著菜,「天磊,我聽你爹說你這次期末考試都能在市里排到前十了。」
我朝爹眨了眨眼,扒拉了兩口菜回道:「娘,不是前十,是正好第十名,再說了爹,你這是從哪兒聽說的呀?」
「我這不今兒早上去集市的時候看見你李叔了,他兒子前天回家就說成績出來了,今天見著了一李口就跟我誇你,說你是你們學校第一個排進市里前十的,還說指不定能保送上大學呢!」爹點了一支煙鍋鍋抽著,臉上笑得褶子都一層一層的了,在我印象里這好像是除了我眼睛能看見了之外爹第二次這麼開心了。
我沒再說話,繼續扒著碗裡的飯,爹說老齊家的祖墳可算是冒青煙了,我們家往上數三代那都是務農的,如今到了我這一代終於出了一個大學生,爹也能在村里揚眉吐氣了。
「天磊,一會兒村里開大會,你跟著爹一起去。」爹磕了磕煙鍋說道。
「我也去?可村里開大會向來不是一家之長去嘛。」我雖然明白了爹想跟別人炫耀我的心理,但開村會我是著實不太想去。
「那都是老一輩兒的規矩了,這都解放多少年了,你爹的思想可沒那麼頑固,而且你馬上也要成人了,別總待在家裡多跟爹出去見識見識總歸沒錯。」
我沒辦法反駁只好點頭答應。
村會一般的只有兩種時候才會召開,一種是村裡面發生大事了需要眾人一起出力解決,另一種就是打著開會的幌子一群大老爺們喝酒聊天。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估計也會如此。
我跟著爹到了村委會,裡面已經坐滿了人,但卻並沒我想的那麼嘈雜,反而氣氛還有些凝重。
爹領著我坐到幾個叔叔的旁邊,還沒等爹發問,其中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就湊到爹身邊擠眉弄眼,「老齊,你聽說沒,村後面的那片山劃給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