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嶼沉默地看了眼眼前的大個子,悶悶地『嗯』了聲就回到了床邊坐下。
周宇昂脾氣挺好,被無視了也不生氣,打開門就把自己的行李提了進來,這才和宿舍里正在打掃衛生的江源打了個照面。
「你好,周宇昂。」
「你好,江源。」
兩個14歲身高就180的大個子站在一塊兒,讓同齡但剛剛勉強170的蘇嶼感覺就連宿舍里的空氣都能被他們倆攤薄了幾分。
等兩個大高個兒互相打了招呼之後,周宇昂就將行李往唯一空著的儲物架上放了上去,從中翻出了一應生活用品。
宿舍里前有江·老媽媽·源,後有周宇昂,都是整理內務的能手,襯得獨自坐在床上的蘇嶼很有些無所事事,但沒等他站起來想要整一整自己床鋪的鋪蓋,邊上的江源就先一步跳了起來。
「誒,祖宗,放著放著,一會兒我來。」
在江源的制止聲中,蘇嶼停下了動作,看著手裡捏的被子一角,又有些煩躁。
說實話,他其實不太想看到周宇昂。
論理來說,兩人當年就是夏令營同個宿舍的舍友,關係本也不應該太差,但周宇昂被裴定山選中的消息他還是從其他宿舍同學的討論里聽說的,那之後周宇昂說助教會給他加練,怕打擾到舍友,就搬走到一個獨寢住了。
他們兩人間的交集大概就那三兩天的宿舍舍友情誼。
所以周宇昂其實也對於這段舍友情誼感到可有可無的吧。
不過當年的事情畢竟過去十年了,蘇嶼也記不清當時那有限幾天的相處情形了,只是看著眼前的周宇昂感覺有些煩躁。
這種煩躁也說不清是因為兩人之間稀薄的塑料舍友情,還是因為兩人之間不同的命運軌跡帶給他的煩躁感。
先前他猛不丁問江源他的夢想是什麼,也是在很久以後的某一天,江源拉著他吃燒烤,喝醉了之後跟他碎碎念——
『嘿,今天公司運動會,公司里的那些傢伙短跑跳高跳遠都干不過我。』
『那他們也不想想,哥當年也是咱們s市青少年跳高紀錄的保持者,哥也就是沒去走專業,否則他們連我的零頭也跳不到。』
也是那時候,蘇嶼才想起江源和小時候是病秧子的自己不同,江源從小就很有運動天賦,不僅是田徑,小時候興趣班裡那些足球、籃球的教練也都說他是個搞體育的好苗子。
當年他因為身體原因拒絕了裴定山的邀請,回宿舍後隱約記得看到江源也挺興奮,但在聽到他說他拒絕了裴定山之後,江源也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後來想來,隱約有聽說這個省田徑隊夏令營的主教練曾經看上了夏令營里的一個學生,但在邀請對方進行專業訓練時被那名學生拒絕了。
那個主教練帶的主要項目就是跳高。
是江源拒絕了省隊主教練的邀請,而且一句也沒和他提及。
後來等江源酒醒了,蘇嶼問江源當初為什麼拒絕省隊教練,江源嘿嘿笑著說——太累了,沒興趣。
這話假得蘇嶼甚至懶得拆穿。
於是那一瞬間,他又一次在思考,自己的一次拒絕究竟影響了多少人的命運。
***
「祖宗,你又在想什麼啊?」
在蘇嶼回憶過去的時候,江源已經手腳利落地把宿舍整理了一遍,回過頭來給蘇嶼鋪床了。
沒想到邊上的周宇昂也湊了過來:「鋪床啊?要幫忙嗎?」
「不用。」
蘇嶼下意識地拒絕到,雖然從小被嬌慣,但他倒也不至於真到連鋪床都不會的程度,純粹是江源看他人難受,就把他人按住不讓他動彈了。
他想自己動手,但江源今天還真就徹底不讓他動了,把搭話的周宇昂叫到了一起。
「來來來,一人一邊。」
兩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兒,手上動作倒是利落得很,沒等蘇嶼插手就已經幫他把床單鋪好了。
「謝了啊兄弟。」
邊上江源在給周宇昂道謝,蘇嶼也跟了句謝謝。
「哪兒用得著謝?」周宇昂皮膚偏黑,一身小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