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陳祗俯身把象牙護板撿起來,快步走到台階的下面。
「陛下,微臣有下情回稟。」
「陳大人儘管講來。」劉永做出很傾心的樣子,把身體略略向前探出,說道。
「微臣對剛才兩位大人的話不敢苟同。」陳祗清了清嗓子,說道,「司馬炎那廝雖然在曹魏很有根基,但是,朝廷中仍然不乏昔日曹家的股肱,這些人礙於司馬炎的權勢不敢吭聲,委曲求全,卻時刻不忘清除國賊。一旦有人挑起頭來,這些人會立刻響應。臣以為,司馬炎無論是否在修建受禪台,其野心卻已經昭然若揭,各地方官員各懷心思,卻無法達成共識。陛下若此時發兵,眾人見有外力可依靠,定然紛紛響應,陛下正可趁此機會收復曹魏民心,一舉取下洛陽。」
「陳祗大人雖然說得有些道理,但卻殊非正論。」一名劉永在臨去東吳之前剛剛任命的掌軍中郎將兼成都令,名叫虞礁的官員說道,「我蜀漢雖然近年來有些積蓄,但若是發動北伐大戰,恐很快就會清空所有錢糧。陳大人說曹魏朝廷尚有諸多股肱之臣,各地官員也是各懷心思,這只是我等的一廂情願而已,一旦開戰,若無此種情形發生,且各地協力同心,共抗我蜀漢大兵,豈不是要自尋死路?」
「依虞礁大人所見,朕當如何?」劉永問道。
劉永對這位新近上任的虞礁非常喜愛,此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卻頗有見地,做事也非常沉穩。
掌軍中郎將其實就是禁軍中的一個職位很低的偏將,其身邊能夠調動的人馬不多。但是,成都令卻是令人既羨慕又懼怕的存在。用現在的話說,此人便是京城的最高長官,只是因為成都是蜀漢都城,劉永和朝廷大臣的聚集之地,所以,很多時候,在其權利的使用上,沒有地方郡守那般可以隨心所欲而已。
虞礁上前幾步。
「依微臣之見,陛下一方面繼續積蓄國力,也正可等待東吳內亂平息;另一方面,可使人前去曹魏京城探聽虛實,用重金收買其當初的曹魏股肱和對司馬炎有異心的地方官員,哪怕收服其中的十分之一,以為我用,也是我成功之基石。待我國力徹底恢復,東吳之聯盟也穩固下來,之後在議北伐大計。屆時,我兩國同時舉兵,何愁曹魏不滅,我漢室不興?」
虞礁的這番話引來了眾人的一陣讚嘆之聲,只有陳祗似乎還有不同見解。
「陛下,虞礁大人之言微臣同樣不敢苟同。」
「等等。」劉永忽然用手一扶額頭,「眾位大人之意朕已經知道了,只是因為此去江東有些過於勞累,頭腦不清,今日之事暫且放一放,待朕細細思之。」
站在劉永身邊的值班宦官見劉永似乎有些身體不適,立刻大聲說了一句:「散朝。」
眾人齊刷刷跪在地上。
劉永不等眾人恭送陛下的聲音落地,已經在宦官的攙扶下離開。
穿過後面的小門,劉永停住。
「你不必陪在朕的身邊,可速去外面,要虞礁大人來朕的書房相見。」劉永吩咐宦官道,「切記,不可使任何人知道,只要悄悄帶虞礁大人來此即可。」
宦官見劉永並沒有生病的樣子,於是點頭離開。
沒多久,虞礁已經被帶到了永泰宮劉永臨時的書房裡。
「臣已經料到陛下並非身體不適,而是一時間很難決定,故而才會要微臣前來。」虞礁說道。
劉永哈哈大笑道,「虞礁大人果然聰慧,看起來日後朕在你的面前還要時刻留意,免得被你揭穿伎倆,臉上難堪。」
「微臣不敢。」虞礁急忙說道。
劉永示意他坐下。
「陳祗大人可是朕欽命的禁軍督統領,你這個小小的掌軍中郎將今天卻在大殿上公然頂撞陳大人,莫非是對陳大人有所不滿?」劉永故意問道。
虞礁有些驚慌起來。
「陛下切不可這般說辭,微臣只是覺得陳祗大人所言有些不妥,絕無其他意思。」
劉永點了點頭。
「朕很欣賞你的直爽,敢於公然頂撞頂頭上司也是極其難得,朕很欣慰。只是今日你說,要朕使人收買曹魏股肱,你心中可有合適人選?朕又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