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來,顧誠擦著頭髮四處望望,沒看見夏小滿。
「我開個玩笑,你不要真去嚇他。」
沒有回應,顧誠從書架上抽出本書坐桌前看,卻總是想起夏小滿活著的時候,文文靜靜的性子,閒暇時總會拿本書讀,說話也細聲細氣,無論做什麼都不急不緩的,和他如出一轍。
到了晚上十點半,該睡覺的時候,顧誠回過神,看看香爐里的灰燼,又點上一根,然後關了燈,回屋裡躺下。
城市繁華的燈火照不進這個老街巷,關掉燈便一片漆黑,遠處有隱隱的狗叫聲傳來,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一樣。
偽裝人久了,也會沾上人類的習慣,甚至比人更像人——起碼在他認識的幾個年輕人里,很少有十二點前會上床睡覺的。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窗外傳來細微的響動,好像蛾子撞在玻璃上一樣,咚,咚。
如此幾聲,顧誠終於睜開眼睛看過去,夏小滿就趴在窗戶上,臉貼著玻璃,額頭一下一下輕撞。
「你有病?」顧誠在黑暗裡出聲。
「你睡你的,鬼都是這個樣子的。」夏小滿像吊死在外面一樣,舌頭一吐,白眼翻起來,在黑夜裡尤其恐怖。
顧誠從床上坐起來,盯著她不出聲,夏小滿逐漸心虛,撲通一下掉下去沒再上來。
剛要閉上眼睛,她又冒了出來,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破梳子,坐在床頭背對著顧誠梳頭髮。
「你還要睡覺的嗎?」夏小滿沒有絲毫自覺,見顧誠在黑暗裡不說話,自顧自地找他聊天。
「要不你試試十天半月不睡,看看會不會死,活這麼久早該活膩了吧。」
顧誠忍不住嘆了口氣,抬手打開燈,結果夏小滿哎呀一聲消失不見,這倒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由怔了怔。
過片刻夏小滿又出來,訕訕道:「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開燈鬼就不見了。」
「……」
顧誠面無表情地披一件衣服起身,出去拿本書開始看。
其實他不睡覺也沒關係。
夏小滿又梳了一會兒頭,見他沒有反應甚感無趣,只好把梳子收起來,在屋裡走動兩下。
「不要去嚇老陳。」顧誠沒有回頭,卻好像知道她要做什麼。
夏小滿抬起的腳只好收回來,跑到對面坐下,趴在桌子上瞅著他看書。
「算了算了,你睡覺吧,不玩了!」
姑娘咻一下鑽進電視裡消失不見。
顧誠又看了一會兒書,見夏小滿真的走了,放下書關燈,打開臥室的門,還沒進去就看見房屋中間吊著夏小滿,纖細的身子輕輕飄蕩,逐漸轉到正臉。
「我騙你的。」夏小滿哈哈大笑。
顧誠轉身去客廳找掃把,倒提著回屋,裡面空空蕩蕩,那傢伙真走了。
一夜無話。
隔天起床,顧誠進到洗手間擠好牙膏,要打開水龍頭時動作停了一瞬。
他決定,如果流出來的是血,晚上就把夏小滿超度。
水嘩嘩從水龍頭湧出來,很正常。
不知道為什麼,顧誠有點遺憾的感覺。
洗漱完畢,收拾包出門,陳華就趴在牆頭上,一臉無精打采,頂著黑眼圈瞅著他。
「你到底把清兒超度了沒有?」這個吸血鬼朝他問。
「叫你學一下你不學,你要能看見他們的話,就不會害怕了。」
「不學!」陳華想想都恐怖,要是跟著顧誠學學,走大街上到處都是那玩意兒,他可能麻溜滾回西伯利亞老家的大雪地里,一刻都不耽誤,和親愛的小火鍋還有電視空調說再見。
「其實只要你看見它們,會發現真的不可怕。」
顧誠覺得陳華把血族的臉都丟盡了,血族老祖宗要是活過來都氣得不認他。
「到底超度了沒有?媽的昨晚我一直覺得陰森森的,老覺得屋裡哪都有人,床底下有,窗簾後有,連衣櫃鏡子裡都有……」
「丟人。」
顧誠自顧自推出電瓶車出門了,不理這個慫包。
「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