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棲莫定梧桐處,暮雀啾啾空繞林。
這是魚幼薇寫給溫庭筠的詩,那時魚幼薇母親在妓院做些洗衣繡活,母女生活困窘,因此認識了在妓院廝混的溫庭筠,並被收為弟子。
溫庭筠這個名字好聽,人卻長得很醜,丑到有個『溫鍾馗』的外號,《新唐書》說他『無檢幅』,《舊唐書》說他『不修邊幅』,就是很邋遢,打架還被人打掉過一顆門牙,本來就丑,又邋遢,還少顆門牙,這下賣相更讓人不忍目睹。
《北夢瑣言》還提過,他後來有個孫子曾經想憑一技之長做別人門客被拒絕,拒絕的理由卻是長得太像爺爺溫庭筠,看了讓人悲傷,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丑拒。
就是這麼個人,年齡又大,可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也可能是相處久了會看得順眼,總之,魚幼薇對他產生了情愫,在溫庭筠離開長安後,經常修書表白心跡。溫庭筠這老頭雖然喜歡在妓院廝混,在這事上卻沒有糊塗,思來想去,把她介紹給了狀元才子李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這首詩的作者無從考證,只有顧誠知道是誰提的。
不僅有年齡的差距,更有師徒這一界限。
後來即使嫁了他人,也再不提師徒的事,只以忘年交相稱,大概是執念吧。
這就是短生種的遺憾,顧誠倒是對於師徒沒什麼所謂,只是可惜,如果那兩人也可以長生的話,大可以一直活著,等所有人都死了,他們再出來。
長生本就不拘於那些條條框框,如果能有一個同樣長生且看得過眼的人,顧誠不介意對她詠一首表達愛慕的詩。
歷史上那麼多有趣的事,卻沒有人一起經歷,說實話挺無聊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他現在就可以轉頭道:「你記不記得那個溫八叉,一千多年了不知道轉世有沒有和那個誰再遇見。」
然後那個人說:「……」
說什麼呢?
顧誠拿著書愣了愣,沒有這樣一個人,他也無從去猜,那個人究竟應該是什麼性格,會回答什麼樣的話。
「真無趣。」
顧誠嘆了口氣,放下書起身到門外台階上,望望隔壁看陳華有沒有在吃火鍋,可以蹭兩杯說說話。
隔壁已經滅了燈,兩個人早早的就休息了,因為趙紅今天沒有上晚班,他倒是忘了。
漆黑的夜空,連月光都看不見。
院裡靜靜的,以他的耳力還能聽到隔壁隱隱的床鋪晃動聲,顧誠揉了揉額頭,轉身準備回屋。
這血族兩口子……
「大半夜聽人家牆角,你不要臉!」
夏小滿回來剛好碰到顧誠站在牆邊,大晚上隔壁又黑漆漆的,幹什麼一眼就看得出來。
「我沒有在聽,只是出來看看。」顧誠平靜道,他還不至於去偷聽兩隻吸血鬼敦倫,何況也沒什麼好聽的。
「那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還這么小聲,你要是真沒偷聽,你就大聲說出來啊,說『我顧誠沒有偷聽!就是看看!』」
顧誠不理,回房間道:「你不要去偷看人家做什麼,把你陳叔叔嚇出毛病怎麼辦。」
「噁心!」
夏小滿興奮道,「你真噁心!」
以顧誠的性格做不出來那麼無聊的事,夏小滿也相信他只是出去一下剛好被自己碰到了。
但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最終顧誠拿了竹條,她才老實下來。
一夜無言。
第二天陳華的電瓶車又忘了充電,一邊叨咕一邊走路出門上班,全怪那隻黑貓,把他嚇一跳,回來只顧著驚奇,等顧誠回來說這事,晚上早早的又睡了,充電愣是沒想起來。
見顧誠一起出門,他欲言又止,想起什麼,看了看顧誠的後座,安安心心走路。
「學聰明了。」
夏小滿側坐在顧誠車上嘿嘿笑。
「你這樣真的很嚇人。」顧誠朝她道。
「什麼嚇人?」陳華扭頭。
「沒和你說話。」
「?!」
陳華後背一涼,看看空無一人的巷道和獨自騎著電瓶車的顧誠,憋了一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