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河的對面,叛軍還有日軍的眼中,這20萬人給他們帶來的壓力,甚至超越了之前大明帝國的40萬人,甚至更多一些。因為他們再也無法確定,支撐了他們數十年的塹壕戰體系,究竟還能不能抵擋面前的敵人了。
除了這些大明帝國明面上的敵人之外,還有另外一些人,此時此刻也開始惶恐不安起來。張柏庭現在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被一群曾經是他忠實的簇擁者的人,質疑著最近晉商集團的行事。
「看來貿然將賭注壓在帝國的敵人那邊,還是過於草率了啊。」一名老者坐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總結著最近晉商為了謀求發展,對金國叛軍的失敗投資。雖然這數千萬金幣看起來並不多,但是卻無疑代表著一個集團的一種立場。
對於投資失敗,在座的所有人變現出來的態度還比較理智,可對於投資的對象選擇的風險上,大家可就沒有那麼大的容忍力了——畢竟和叛軍合作,如果這種事情被揭發出來,在座的多少人將會人頭落地?能成為晉商集團裡頭面人物的,哪一個不是家大業大,誰也不想頂著叛國的帽子丟了祖宗的基業不是?
「張柏庭,是你當初力主要聯絡叛軍,說是只要略加籌劃,就能維持一個穩贏不輸的局面。到時候遼東局勢失控,叛軍就把整個薊遼商圈讓給我們……」另一個人顯然有些緊張,一邊用手指頭敲打著桌面,一邊抱怨道:「現在呢?現在遼東局勢似乎比之前更不利於我們了,就連奉天貿易上那點份額,因為戰亂都丟了!」
「誰能想到橫空殺出來一個叫王珏的?連帶著竟然又弄出個叫坦克的什麼軍火裝備……這下可好,聽說中原的軍工企業開足了馬力在撈錢,江南的財閥們都忍不住羨慕了。」更遠的地方,一個在山西坐擁大小數座礦山的商人,語氣中酸溜溜的嘆息道。
整個會議室里到處都煙霧繚繞,一個已經捏斷了數根香菸的富翁看了一眼前面開口說話的煤礦商人,恨恨的吼道:「中原軍工企業加班加點的生產,你手裡的煤礦賣的倒是夠快!你知道我的生意,因為戰爭損失了多少?多少?」
並非是所有人都能夠在戰爭中賺取好處的,至少眼前的這個商人不是,他因為戰亂身家已經縮水了不少,現在眼看著戰爭遲遲無法結束,更加心急如焚起來。原本張柏庭許諾給他的好處,現在看來也根本無法實現了,這叫他怎麼能夠不急躁?
大家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不就是為了搏一個數倍的利潤麼?現在利潤雞飛蛋打了,眼看著就連自己的腦袋都快保不住了,能不著急麼?屋子裡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著為首的張柏庭做出決斷,畢竟這場合作就是由他張柏庭自己張羅出來的。
「夠了!你們還都要不要廉恥?當時聽說了合作,都吵著嚷著要入伙,我說過這事情有風險沒有?我說過一定穩賺不賠了麼?」張柏庭一拍桌子怒氣衝天的叫喊道。他冷不防一發威,氣勢立刻就壓倒了在座的所有人,其實他才是整個屋子裡賠錢賠的最多的一個人,要知道他可是整件事情的幕後操縱者。
雖然最開始他挑起這個合作的時候,確實是盈利的。錫蘭來的接頭人給出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價錢,讓他幫忙操作大明帝國內部的不光彩事情。金國叛軍和日本人甚至英國人也都給了他生意上的方便,同時也讓他野心逐漸的膨脹起來,不再滿足已經到手的收入。
於是他私下裡擴大了自己的投資,包括對遼東還有日本的戰爭紅利——結果現在看來這些投資似乎大部分都已經收不回來了,如果讓他身邊這些人知道他現在已經幾乎一無所有,他可能立即就會被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
「都給我閉嘴!」他咆哮著對這些唯利是圖的人吼著,滿腦子都是對這種見風使舵一切向錢看的小人的唾棄。可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其實也就是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而已:「誰說日本人和錫蘭人就一定輸了?誰說金國就一定敗了?」
他色厲內荏的聲音,讓其他人全部都閉了嘴,現在戰爭確實還沒有結束,只不過看上去金國和日本,似乎已經沒有什麼贏的可能性了而已。至於那條遼河防線能不能守住,那就只有老天爺才能知道了。但是如果現在硬要說金國敗了,顯然也有些過於武斷了,至少在座的這些支持過金國的商人們,心底里是不太甘心承認這一點的。
看所有人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