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康看著自己身上層層疊疊的白色服飾,啞然失笑,還真是以白為貴的時代。坐侍女們安置好的矮榻上,矮榻前燃著兩個鏤空卷草紋蓮花紋的三足銅火爐。上一世若有這兩個銅火爐,那就是鎮宅之寶,需要精心打理養護。
「步搖,將這香爐放在樹下,以免有蚊蟲過來吵到三郎。」溫柔侍女將一個金錯銀的博山爐,交給活潑侍女。
活潑侍女輕聲笑道:「敬諾,流蘇阿姊。」
謝康才知道身邊的這兩個大侍女,一個叫流蘇,一個叫步搖,名字取的不錯,很美。
一旁的矮樹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步搖提著燈籠快步走過去,撥開樹叢,看到一隻白色的肥貓,將燈籠交給一旁的侍女,抱起白貓來,看向謝康,脆生生地說道:「三郎,一隻受了傷的白貓。」
謝康收回看星空的目光,輕聲笑道:「抱過來我看看。」仰望星空的時候,一些記憶湧入腦海,謝康,琅琊謝氏嫡子,自幼體弱多病,被送到樓觀台修道靜養。
樓觀台稚川真人,目前為止見過五面,算上自己這個不能修煉的,一共有七位徒弟。那六位徒弟各有千秋的……別致。只有五師姐是女的,精通符籙之術,最大的愛好是睡覺,真是個別致的愛好。
步搖抱著白貓走到謝康面前,蹲下身來,輕聲說道:「三郎,只是腿受了點傷,應該是被樹叢掛傷的,是只大肥貓。」
謝康看著白貓,不知為什麼腦海里閃現過一些片段,這隻貓很眼熟……「那就叫它白米吧,別人問起,就說釣魚的時候發現的。」
步搖歡快地點著頭,笑道:「諾,奴先去給它清理傷口上藥。」
謝康微微頷首,斜倚在矮榻上,抬頭仰望星空,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難怪能寫出如此詩句,真的有種觸手可及的感覺。
衣服的觸感也很好,上一世研究很久,都沒能做出一模一樣的素紗禪衣,單衣、長袍、外衫和大氅加起來的厚度,真的很薄,卻很暖和,這就是封建貴族的頂級享受。
……睡覺的時候,沒想到流蘇竟然會守在床邊,謝康一腦門黑線,說道:「不用,你們放杯水就行,你在這裡我睡不踏實。」
流蘇柔聲說道:「三郎,我們知道,只是三郎風寒剛好,我們不放心,那……我還是守在門外,有事你叫聲我就能聽到。」
謝康看向床邊的玉璧,妥協地說道:「有事我會敲玉璧,你放心。」
流蘇輕聲應諾,退出寢室,守在外面的隔間。坐在繡架旁,用銀線繡流雲紋,三郎回建康後就是縣公,衣衫不能太簡樸,會被人看輕。
半個月後,謝康和便宜二叔謝珽山,告別門主稚川真人,帶著管家,侍女,隨從,浩浩蕩蕩地離開終南山。
謝康暗自感慨,比上一世電視劇里的王爺儀仗,人還多。離開終南山地界後,飛羽獸腳不沾地,急速而行,申初時分便趕到了建康城城門外。
謝康眨了下眼睛,修仙世界就是不一樣,竟然不比上一世的高鐵慢。原本以為可以半路遇到個惡霸,救出個清純美麗的村姑,或者裝一下13,用縣公的王霸之氣,懲治幾個貪官。不按套路上演的劇本,不是好劇本。
城門守衛官看到謝家的徽記,忙帶人恭敬地站在兩旁,「恭迎樂安縣公。」
謝康剛想學電視上的皇帝和大家打個招呼,被謝琨摁住想挑車簾的手,疑惑地看向便宜二叔。
谷/span>「無需理會。」謝琨輕聲說道,「謝家二字,見親王不拜。」
謝康承認自己招手,只是想惡搞一下,滿意一下自己的低級趣味,可……見親王不拜,這就有點理解不了了,不會招到皇帝忌憚嗎?
謝琨低聲解釋道:「你曾祖是洞虛境,稚川真人洞虛境,王平叔是虛聖,再就是北齊的道祐法師,生死境。他們見皇上,不拜。」
謝康明白了,還是實力決定一切,笑道:「二叔,那我是不是可以在建康橫著走,吃飯不用給錢。」最好在牽著幾隻二哈,搖著一把摺扇。
謝琨哭笑不得,說道:「跟著你的人自然會付錢,你在樓台觀,看的都是什麼書啊?」讓祖父聽到這話,不知會不會一掌拍飛這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