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太平道城外官道上,枯枝在風中瑟瑟抖,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碼頭夫們在此建有簡陋的住房,藥材布匹、糧行商號,堆棧庫房,櫛比鱗次。
這些店鋪幾乎全部緊閉房門,只剩下幡布在風中晃蕩。
李俊眉頭一皺,往日裡此地熱鬧非凡,碼頭上的苦力搬運貨物,一個個幹得興高采烈,他們不怕出力氣,有活幹才有飯吃。貨物越多越沉重,他們越開心。
「大哥,怎麼恁的安靜,莫不是有埋伏?」
李俊沒好氣地罵道:「什麼埋伏,如今咱們早就不是販鹽的了,官府怎麼會埋伏咱們。」
童猛摸了摸頭皮,笑道:「到了這江南地界上,還沒晃過神來。」
再往前走,一個個破衣襤褸的漢子坐在河邊,身上血痕累累,路邊還臥著很多,呻吟哀嚎不絕於耳。
李俊走到一個漢子跟前,問道:「這位仁兄,我們弟兄幾個出門,至此方回,太平道為何淪為這般光景?」
那漢子正倚著石頭,忽然閃出幾個衣著光鮮的人來,不禁嚇了一跳,踉踉蹌蹌的爬起身來就要逃走。
聽到李俊熟悉的江南口音,他轉過頭來,揮手道:「趕緊走,趕緊走,你回來的不是時候啊。」
「不是時候?」
那漢子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確定沒有差人,驚恐的神情才放鬆下來。
他沉了口氣,說道:「朝廷派人來,強征城裡壯丁,說是要運什麼鳥花石綱。你若是家中有些銀兩,還可以交錢了事,若是沒有就要來下苦力。咱們都是賣力氣的,本不怕這個,可是汴梁來的不是人,是一群惡鬼。他們不要你賣力氣,一定要你交錢,不然便往死里打。交了一次還不行,隔三差五又來一次,非得榨得你傾家蕩產,才算罷休。」
在他旁邊,一個更加虛弱的漢子,伸手道:「老兄,看你穿的光鮮,定是有些錢財。但是還是快逃吧,再厚實的家底,也禁不住這些畜生盤剝。你看那個,死了的老頭,是城裡的員外,家境也還富裕,是咱們這數得著的富戶。如今呢,地契田產都沒了,連沒出閣的女兒,都被賣到窯子裡抵債了。」
李俊眼神一厲,說道:「江南道是咱們這些好漢子的故土,豈能逃走。」
「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們背後是汴梁的大人物,咱們江南道的官府、軍隊都和他們沆瀣一氣,你鬥不過他們的。」
李俊讓童威從行囊里拿出一些乾糧,分給這些人,漢子握在手裡,也不管幹不干,拼命地咬了起來。
「你這鳥漢子,哪有這般吃食的,再不喝口水,你這小命就噎死了。」童威一便解水囊,一邊罵道。
這不是說笑,這樣塞乾糧,噎死一點也不稀奇。
周圍的人一看有人發乾糧,都朝著這邊挪動過來。
李俊抬起頭來,看著毫無尊嚴的鄉里鄉親,攥拳道:「掌教說的沒錯,這鳥朝廷,爛透了!」
花石綱走水路,江南道河流縱橫,處處都是船道。
要想趁此機會,在江南道發展勢力,李俊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宋已經安逸太久了,他們把舉國的財富,集中到汴梁,供王孫貴胄、公卿大夫享受。
一向富庶的江南道,經過幾十年的盤剝,此時已經是遍地餓殍,趙佶還要運花石綱。
這就相當於在江南道傷口上撒鹽。
而且此時江南道還有方臘在造反,宋廷的行為,就像是拿刀驅趕著百姓們,去投奔方臘一起造反。
宗澤在軍營氣的吐血,差點暈死過去。
江南道積攢的民怨,此時雖然還沒徹底爆發,但是明眼人已經看出來,民怨沸騰已至不可收拾的局面。
李俊看了一眼悠悠河道,這些縱橫密布的水道,曾經帶著這裡富庶和安康,如今卻成了催命的繩索。
「走!」
幾個漢子,跟著李俊,往遠處走去——
汴梁,正經門。
李漁看著眼前的少女,依稀有些印象。
突然,少女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她身上冒出兩瓣殼來。
小女孩怯生生的把身子往蚌殼裡
第三百九十七章 民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