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萬人空巷。
在城郊站著一人身披金線袈裟,雄健似護山金剛,膚黝如鐵,五官輪廓剛硬冷冽,面色嚴峻、不苟言笑,正是大慈恩寺的住持神昉。
在他身後,嘉尚、普光兩個佛門巨擘,也都迎風而立,僧衣振振,寶相莊嚴。
很快,遠處一僧人步行而來,他白色的僧衣如雪,未穿袈裟,手持禪杖,模樣俊逸非凡。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神昉低頭道:「我佛慈悲,佛門弟子恭迎玄奘法師歸來。」
玄奘回禮道:「有勞了。」
他每走一步,腳下就有蓮花一朵,所有的僧侶和信徒都露出迷戀和虔誠的目光。
玄奘回來了,他沒有死...
普光大師低垂濃眉,合什道:「法師回歸,是佛門幸事,不過有一個噩耗要說與法師知道,您的愛徒辯機已經為魔所誤,棄佛投敵了。」
玄奘笑道:「那不過是他見證內心的一道坎而已,總有一天,他會悟透其中的奧妙,重回我佛的懷抱。」
「大師高見。」
玄奘邁步走進長安,沿途無數人駐足觀看,他面色如常,時常微笑。
負責守衛長安的官兵,也都滿懷崇敬,看著眼前的高僧。
玄奘在長安的聲望很高,不下於一般的皇族,甚至猶有過之。
這次入城,他沒有到皇宮,也沒有受到皇帝的詔令,一行人護送著他,直接到了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內,兩排僧侶並列左右,夾道歡迎玄奘。
他走過長廡,來到一處清淨的禪院內,找了個蒲團盤膝坐下。
神昉迫不及待地問道:「禪師,你從長安失蹤之後,佛門人心惶惶,不知是誰下的手。」
玄奘笑道:「金蟬子。」
「果然是他!」
房中人都發出一聲驚嘆,帶著很深的畏懼。
「金蟬子手下從未聽說有人能逃生,禪師不愧是佛門之光。」
這些大和尚雖然私下也是勾心鬥角,但是對玄奘卻出奇的尊崇,普光問道:「禪師,金蟬子捲土重來,我等僧侶該當如何?」
玄奘看了一圈,微微伏下身子,輕聲說道:「佛門不一統,則會被各個擊破。唯有聚集所有高僧,主動剷除妖魔,才能渡過此厄。」
神昉三人對視一眼,一同起身合十,神昉說道:「禪師所言極是,非是禪師,不能整合佛門。」
玄奘點頭道:「長安,乃是萬族匯集之地,靈氣最盛之土,我們便在長安,設立『菩提淨土』,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之心!」
「菩提淨土...」
神昉、普光和嘉尚一起彎腰,頌聲道:「謹遵禪師法旨。」
玄奘繼續說道:「我在來時,聽人說大宋汴梁有個正經門,要規劃天下修士等階,甚至包括佛門弟子。我們佛門弟子豈有用道家規則的道理,萬不可與之同測,而是要由我菩提淨土來規定佛門自己的品階。」
「禪師高見。」
「他們在汴梁有英雄會,我們便在長安開『菩提會』。」
玄奘一出現,佛門便有了主心骨,所有的世俗佛門,幾乎全都會向他們靠攏。
玄奘在六朝佛門的影響力,不是李漁在道門能比的,所以他的菩提會,肯定比英雄會起步簡單。
佛家弟子太多了,信徒更是千千萬萬,六朝的朝廷估計也會給他們面子。
一時間,本來人心惶惶的長安佛門,一下子團結起來,高僧也不再迷茫。
玄奘站起身來,說道:「西天淨土,已受玷污,我佛慈悲,不過救世之責,實已落到我輩肩上。」
「這是何意?」
玄奘說道:「西天淨土的那些,已經不是我佛,如來受厄,釋迦遭難,實如鳩占鵲巢一般。我輩中土釋門,既要提防金蟬子,也要防備西天假佛。」
嘉尚心下駭然,上前一步,幾欲開口,都說不出話來。
西天諸佛都是假的,一下成為了敵人,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天塌了。
神昉強行收斂心神,問道:「誠如此,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