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歌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想賣!」
說著,手還挽起了老師胳膊。
李老師輕瞥了她一眼,沒拉開她。
看來老師不生氣了,從昨天發微信到今天見面,李老師對她的態度,明顯帶著氣。
此刻,感覺到老師不生氣了,九歌又開始賣乖。
「你能做主?」
李九歌立刻點頭道:「能!」
雙鶴手帕換取的糧食,她會分期付給孟凡晨,現在這繡品就是她的。
李老師看她這老鼠撿到大米的神情,眉眼彎彎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畢業五年,電話沒兩個!
「哼,這東西在你手裡,白白糟蹋了。」
「是是是,您說的是,這麼好的繡品值得被藏家好好保管或展出,放我這兒,就是明珠蒙塵。」
李九歌一臉的:您說的都對,我一個賣羽絨服的,這雙鶴手帕我留著有何用的樣子。
老師懶得看她,說道:「我給你估價,還是你自己談?」
這就是說老師立刻就能找到買家了。
九歌知道自己老師在這個行業的影響力,也清楚這人脈的大腿粗粗的。
但是這麼快,才看完繡品!就直接能有買家?
這效率驚人啊!
李九歌立刻笑著說:「那肯定是讓老師估價啊,我只信得過您。」
見她這樣,李老師就氣,她最看重的學生,放著設計師不當,去開了個服裝廠。
畢業好幾年了,還傻乎乎的!
人家都是江郎才盡了,沒有設計靈感才去搞代加工。
她這寶貝學生倒好,明明才華橫溢,參加的設計師大賽都拿到了很好的名次。
結果,突然有一天就不再畫稿,去開了小製衣廠。
「哼,縫你那羽絨服上唄,看看縫了刺繡,你的羽絨服能不能賣出天價。」
九歌苦笑,行業鄙視鏈,做流水線的衣服和設計高定,天差地別。
一個金貴,一個普通。
「老師我工廠的羽絨服保暖可好了,這繡品啊是中式奢侈品,但不是必需品。」
她邊黏黏糊糊的晃悠老師胳膊,邊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衣服,是給人穿的,高定給極少數人穿,羽絨服是老百姓誰都能買得起。
高低貴賤的區別只是價格。
但是她不能否認,她暫時確實是放棄了設計。
「必需品也不是你設計的,你就像生產隊的驢,只是加工、生產。」
驢:李老師,本驢驢沒得罪你啊!
李九歌完全不生氣,還自嘲道:「就算是驢,我也是盤順條亮,生產隊最靚的驢!」
李老師抓過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
「老師不是要搞階級區分,但是,你現在乾的不是服裝設計師幹的事兒。」
「你以為過幾年你想做回設計了,就還可以從頭再來嗎?」
「行業在發展,而你的審美,可能已經過時。」
這是一個老師,見到自己學生捨棄天賦的恨鐵不成鋼。
李九歌二十七歲了,沒有父母,親戚冷漠。
除了李老師,不會再有其他人關心她事業發展如何。
怕她耽誤前程,如此尊尊善誘的,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九歌有些眼熱,忍不住把頭放到老師肩膀上。
頃刻,李老師肩頭,濕潤一片。
她可以自欺欺人的繼續說,行業無高低,高端設計師還是工廠小老闆只要賺錢,沒區別。
但實際上呢,就是有區別。
如果她對這行業沒有敬畏,如果她只為了口飯活著,當然可以說,何必清高,誰比誰高貴。
可她不是,她開工廠難道就是為了做來樣加工嗎?
當然不!
她想做的是自己的服裝品牌,只是一步步就走成了這樣。
九歌製衣廠,承載的是她的夢想。
但現實讓她不敢想起曾經的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