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我有些迷惑了,事情竟然完全出乎我的猜測。既然那個商賈不是顧領主的人,那他為什麼要幫著顧領主收買你?」
哪知琴姬嫣然一笑,略顯調皮可愛的道:「奴家剛才並沒有說是那位商賈收買的我呀。」
淵蓋蘇文再次怔住。
卻見琴姬耍了一個調皮之後,整個精氣神似乎都活泛起來,這一刻的她,渾身透著活潑少女應有的氣息。
這女子咯咯輕笑又道:「淵蓋將軍,您始終還是不懂我們小人物的心思。哪怕您精明睿智,可您不明白小人物的渴望……」
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下意識看向顧天涯,聲音變柔,目光如水,輕輕呢喃又道:「像我們這種卑微奴僕,何須被人刻意收買啊?只要我們聽說了自由和希望,我們自己就會飛蛾撲火一般的撲上去。」
淵蓋蘇文看看琴姬,然後又看看顧天涯,足足好半天之後,這人才若有所思的道:「自由和希望?飛蛾撲火一般的撲上去?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些懂了。原來並不是顧領主將你收服,而是你為了夢想主動向他投效。」
琴姬溫柔而笑,甜甜道:「是的呢,就是這個原因。」
她說著微微一停,像是陷入往日的回憶,她俏臉之上現出濃濃幸福,柔柔輕聲的道:「那一日,奴家是去城中的樂器店鋪選購琴弦,之所以要購買那東西,是因為奴家的身份乃是琴姬……呵呵,說是琴姬,實則是個琴奴,職責是給您彈琴,一旦做的不好就屬於失了本分。」
「所以奴家每次去購買琴弦的時候,心情都是那種戰戰兢兢的焦慮。」
「奴家生怕挑選的琴弦不夠好,生怕會因此失去了琴姬的身份。所以每一次購買琴弦之時,奴家都是無比用心的選。」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也許這就是奴家這輩子必須要做好的唯一差事。挑琴弦,練琴藝,然後在您的書房裡伺候著,在您批閱文書的時候撫琴取悅。」
淵蓋蘇文忽然插了一句話,語帶打趣的道:「這指的是沒有意外情況下,那麼你隱含的意思是語帶了意外。」
琴姬點了點頭,輕聲道:「是呀,奴家遇到了意外。那一日我正在用心的挑選琴弦,忽然聽到有人和店鋪掌柜爭吵,那人就是那位商賈,他說話的語氣好剛硬啊……」
淵蓋蘇文這次沒有出聲打斷,而是饒有興致的選擇傾聽。
只聽琴姬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當時的他,雙手掐腰破口大罵,氣勢很兇,底氣很足,他大聲對那個店鋪掌柜叫囂道:你媽的,還以為老子是奴僕身份嗎?我告訴你,老子已經不是奴僕了。我們突厥野狼部加入了幽雲諸州,按照州域的律法不允許存在私奴,所以,我原本的主人只能老老實實消除了我的奴籍。」
琴姬說著停了一停,俏臉不由自主現出憧憬,喃喃又道:「那位商賈說完這話之後,突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再次朝著店鋪掌柜叫罵,十分囂張的又道:你他娘的給老子看清楚,如今老子乃是擁有平民身份的人。以前我是個奴隸,每次來採買貨物都會被你欺辱,那時我身不由己,就算心中有怒但也不敢頂撞你,因為那時候我是被主人派來做生意的奴隸,如果我完不成任務就會被主人責罰。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老子是擁有身份的平民!我來此採買貨物不是誰下達的任務,而是屬於我自己為自己掙錢的生意。自己的生意你懂不懂,這代表著我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你這個日狗的高句麗蠢貨,剛才竟然還敢把我當做奴隸對待。不買了,老子不買你的貨了。他媽的,氣死我啦。」
這一段長長的言語,琴姬轉述的絲毫不漏,顯然是因為當日那一幕讓她極為震驚,所以才會將那個商賈的叫罵全都記住。
並且還模仿的惟妙惟肖。
淵蓋蘇文靜靜聽完這一段,似是有感而發的吐出一口氣,臉上若有所思,輕輕說到:「身份的改變,讓一個曾經的奴隸有了底氣,再也不是卑躬屈膝,而是敢和店鋪掌柜的對罵……」
他說著看向琴姬,語帶深意又道:「想必你看到這一幕後,必然會是深深的羨慕了。那個商賈曾經的身份乃是奴隸,就如你的琴姬身份一般都是奴。然而他一朝去除奴籍之後,立馬活出了自己的骨氣。而這種骨氣,定會讓你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