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景和帝覺得,事情到了這裡,已經柳暗花明了。
加了四分之一的大米進入麩糠裡面熬粥,一下子就不再是把民眾當牲口,而是竭盡所能的賑災救更多的人。
如此一來,一千二百萬石糧食,就能變成二千四百萬石麩糠米。
哪怕是干力氣活兒的男人們不吃這個,剩下的老弱病殘也能因此而增加至少一個多月的口糧,總共便能撐三個多月。
多了一個多月的緩衝時間,朝廷再怎麼的也能緩過氣來。
比如把江南來的新糧放入倉庫中,再把舊糧給取出來,爭取湊到一千萬石,又拿到兩湖地區去。
同樣按照麩糠米的比例來做的話,差不多又能支撐三個月。
到時候接踵而來的還有朝廷稅賦的上繳,鹽政、瓷器、生絲等等都有收入。
用這筆錢也能再買一些糧食,讓災民們熬到明年夏收,問題就不大了。
又看著柳銘淇,景和帝此時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銘淇果然是我家麒麟兒啊!
能在這種時候,想出了所有人都想不出的主意,真是老天賜予我們皇室的天才!
這樣的天才可不能浪費了,日後太子登基,一定要讓他像是墨河那樣,做一個給皇帝出謀劃策的謀士。
如此又不用擔心違反祖宗制度,又不會埋沒了他一身的本事。
想起了之前自己對這個孩子的厲聲呵斥,各種負面情緒,景和帝心中有些愧疚,琢磨著要怎麼給他一點補償。
但他還沒說話呢,這邊的苗炎忽然走出了來,對著柳銘淇就是一鞠躬。
柳銘淇嚇了一跳,「苗大人?」
「下官替天下受災老百姓,鳴謝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苗炎正色的道:「從此以後,有了您的這種法子,朝廷手裡就更加寬裕,便能救下更多災民的性命了!」
「不敢當不敢當。」柳銘淇搖了搖手。
雖然他心裡是很受用的,可是表面上不能那麼猖狂嘛,不然皇帝大伯又得罵人了。
「只不過還是要注意,不能讓那些糧食商人把麥麩和米糠的價格也炒起來,那時候才是致命的。」柳銘淇又叮囑道。
這話與其說是跟苗炎講,不如說是講給皇帝聽的。
大康是非常重視商業發展的。
想要一個行業的商業很好發展,就絕對不能自己破壞規矩。
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不能去硬性干涉商人們怎麼做。
除非是有立法。
立法了之後,商人們不遵守,那就是他們不對,朝廷就能處罰他們。
但他們做的一切都是法律允許的,那即便是再怎麼厲害的官員,也不可能無中生有的去懲罰他們。
比如說上一次苗炎找那些糧食商人們,請求他們不能漲價和加大供應量。
為什麼苗炎能耐著脾氣跟他們說,沒有抓進去嚴刑拷打?
因為商人們這樣做並沒違法,你這是用行政的手段干涉商業,完全就是玩不起的狀態嘛!
法家只能依法做事,法令沒說的,那他們就不能肆意妄為,不然就成了禍國殃民的酷吏。
景和帝聽著便問:「怎麼預防?這個不好規定他們漲不漲的吧?就跟大米和麥粉一樣。」
「簡單,直接規定麩糠的價格永遠只是米價和麥粉價的三分之一就可以。」柳銘淇道:「管它漲價不漲價,我們需要的只是這個兌換價值。只要兌換比例是一樣的,那麼我們就可以用1斤糧食換3斤麩糠。」
「妙!」
苗炎拍掌叫了一聲。
他剛剛還在這兒糾結呢,沒想到這麼大一個問題,這麼簡單的一個策略就解決了。
這也是吃了時代的虧。
不然學了一點經濟都會知道「價格掛鉤」和「價格浮動機制」兩相結合,就很容易想出這個策略來。
苗炎轉而就拱手道:「陛下,這項法令應該傳遍全國各地,如果有違反者,皆可抄家流放!」
景和帝也覺得很正確,「好,等一下丞相和尚書們來了,商討一下便頒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