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司相當於今天的公檢法司一體的機構,在各個省份城市都有駐紮。
省一級的按察使是正兒八經的從三品,和布政使一個級別,僅次於一省巡撫。
而且按照各個城市的不同,駐紮的官員等級不同。
像是揚州這樣的超級重要城市,駐紮在這裡的便是按察副使,正四品大員,和揚州知府同一級別。
這位按察副使叫做朴敬茂,三榜賜同進士出身,今年四十二歲就能爬到這個位置,可謂是非常有才幹的人。
在揚州的官員,有哪個不吃孝敬的?
朴敬茂也吃,不過他吃得少,沒有那麼肆無忌憚,也不會是什麼錢都敢收,只不過是大家收的他都收下罷了。
平日裡遇到鹽商和平民百姓的案子,他基本上都能做到秉公執法,倒是很好的打壓了一下鹽商們的氣焰,以及緩和了各種矛盾。
但是呢,他又不會太打壓鹽商們,基本上從來不會借題發揮,把結果都控制在一個能接受的範圍內。
鹽商們也不敢因此而生氣,因為他們屁股上的屎一大堆,真要惹毛了朴敬茂,全家遭殃絕對不是一個笑話。
就因為這個,連續三年朴敬茂的評價都是「上中」,很是耀眼。
昨兒個白恆望連夜趕到入城的消息,朴敬茂也知道,在他看來,應該是京里有一些大變故,不然談談的從二品高官,不會這麼火急火燎的趕回來——太后壽辰,距離現在也不過是十日上下,白恆望第一時間就火速往回趕,不是出了問題是什麼?
朴敬茂和白恆望所屬的體系是不同的,朴敬茂日後要進的,不是大理寺就是御史台,不會接觸日常行政的管理,更不會和鹽政掛鉤。
但是朴敬茂還是很關心京城的變化,他有心想要去打聽一番,卻還是忍住了。
因為白恆望昨晚連夜召集了五大鹽商商談,消息很快便會流傳出來的、
果然,今天一大早,下面的人就來回報,說昨晚白恆望和五大鹽商不歡而散,具體好像是談論這一次蝗災捐贈的事情。
朴敬茂太知道鹽商們是一群什麼貨色了。
為富不仁,說的就是這些人。
別看上次雲夢澤水災他們聯手捐贈了五十萬兩白銀,但平攤到每個鹽商身上才多少?
就這,他們還到處嚷嚷,覺得自己吃了多大虧一樣。
但其實呢?
比如說第四大鹽商的龍毅,從去年開始修一座林園,到今年完工,光是修建費用就達到了五十萬兩銀子,還不包括他買的一大堆古董字畫、花瓶、太湖石等等物件。
還有繼承了他父親窩本的第五大鹽商姜元,娶了二十多個小妾,家裡光是戲班子就有三個,每天吃用的雞鴨鵝就多達上千隻,揚州城賣綾羅綢緞的商家,幾乎一半都是為他家供貨所需的。
一方面是對朝廷和民眾吝嗇成性,另一方面自己生活卻奢靡成風,這樣的人,拉出去直接砍了都一點兒不冤枉。
正在這兒想著呢,經歷忽然從外面跑來,手捧著一根小木筒,上面染著紅色。
「大人,按察司紅色信件!」經歷大喊著道。
按察司自有一番規矩,如果是觸動了紅色木筒,那麼必然是非常緊要的事情。
朴敬茂伸手拿過來,擰開了木塞,取出了縮小的一張文書紙張,認真的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朴敬茂冷哼一聲,站了起來:「讓按察僉事、分道巡查立刻調集人馬聽令,今天我們要干一番大事兒!」
「是!」
經歷領命而去,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剛才朴敬茂的眼中有一股嗜血的意味。
不知道誰要倒大霉了!
……
此時已經是快中午時分,蔡新風坐在太師椅上面,一邊享受著侍女的扇扇子,一邊慢悠悠的喝茶聽戲。
旁邊坐著的是他幾個夫人和兒女們。
他家裡自然也是有戲班子的,在揚州這個地方,你一個鹽商沒有一個戲班子,那純粹是丟面兒。
他可不像是小氣吝嗇的尉遲鴻那樣,戲班子只有寥寥十幾個人,什麼大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