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了牢騷,海瑞終於恢復了平靜。
當年海瑞在京師參加會試的時候,就寫上了一份《平黎策》(海瑞老家海南,那時候受到黎族叛亂勢力侵擾),但是按照大明朝的科舉制度,會試的時候不能討論時政,所以海瑞不出意外的落榜了。
如今海瑞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南平教諭,但是非常關心朝堂的局勢,對於如今朝堂上嚴黨當道的時候非常痛恨。
蘇澤嘆息了一聲,如今的海瑞還沒有脫離時代的局限性,認為皇帝是被奸臣蒙蔽,認為只要掃除嚴黨就能天下太平了。
海瑞帶著蘇澤來到教諭辦公的書房,迫不及待的攤開紙筆說道:
「來來來,速速將《岳陽樓記》背誦一遍。」
蘇澤只好再次將《岳陽樓記》背誦了一遍,海瑞寫完了之後,又大聲誦讀了一遍,這才說道:
「真雄文也!」
等到墨跡幹了,海瑞又將文章珍藏好,這才疑惑的問道:
「能讀過這樣的文章,想必小友定是家學淵源吧?」
一篇《岳陽樓記》就讓蘇澤升級為了「小友」,海瑞方正嚴肅的性格下也有如此「靈活」的交友標準,這也讓蘇澤看到了一個更鮮活的海瑞。
蘇澤連忙拱手說道:「家父那些書我也未曾見過,這些都是家父在的時候讀給我聽的,我家祖上並無人出仕,。」
如今蘇澤掛著長寧衛的戶籍,長寧衛祖上七代連個秀才都沒出過,更不要說當官的了。
蘇澤當然不能瞎編,宦門子弟這個身份可不能隨便吹牛,如果被人考證揭穿了,那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戶籍也保不住。
聽到「在的時候」四個字,海瑞也不再追問,還以為蘇澤父親已經過世。
不過實際情況也差不多,蘇澤想起自己的父母,此生怕是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海瑞接著說道:
「既然讀過范文正公這樣的文章,就應當好好讀書進學,我已經向縣裡上書,要在縣學中開闢一門課程,專門教授縣裡寒門子弟童子試的要義,你可願意來讀書?」
蘇澤聽了之後自然是很高興,不過好不容易在長寧衛站穩腳跟,現在就換地圖來縣城,蘇澤又有些捨不得。
看到蘇澤臉上猶豫的神色,海瑞立刻說道:
「你是擔心誤了家中生計?這可不必擔心,我準備每月的月初和月中各在縣學講學一日,答疑一日,平日無事的時候你們還自在家讀書,如何?」
月頭和月中來縣學學習兩天,也就是一個月在縣城四天,聽到這裡蘇澤連忙點頭答應下來,能夠有海瑞這個舉人教導,肯定能提升肝技能的速度。
聽到蘇澤一口答應下來,海瑞滿意的說道:「縣學文風不盛,與其留著這些生員空占著名額,還不如多提攜縣中寒門子弟。」
「來了縣裡讀書你且寬心,一月四日的住宿和伙食都由縣學提供,你們只需要安心讀書就好了。」
蘇澤暗暗有些感動,海瑞不僅僅是一個清廉的官員,更是一個懂得民間疾苦的官員。
寒門子弟讀書,一怕是耽誤家中生計,二是怕縣裡開銷太大家裡支撐不起,這些海瑞都考慮到了,還貼心的安排住宿和伙食。
安排好了讀縣學的事情,蘇澤心中惦記御史清軍的事情,小心的問道:
「海教諭,這朝廷派遣御史清軍的事情,能詳細和學生說說嘛?」
海瑞看著蘇澤說道:
「哦,你也是軍戶出身,關心這些也是正常的,不過我沒記下邸報的內容,等幾日我去縣衙的時候給你謄抄下來,月中你來縣學的時候我再把朝廷的公文給你看。」
蘇澤沒想到海瑞這麼配合,但是他也疑惑的問道:「這朝廷的公文給我看合適嗎?」
海瑞立刻正氣凜然的說道:「太祖《大誥》中有言,『唯有明法方可以重刑』,洪武年的時候,朝廷的法令都是要有官府宣讀給百姓聽的。」
「朝廷做事堂堂正正,事無不可對人言,如今這些狡黠官吏淤塞君民,要是在洪武年早就被砍了腦袋了!」
好吧,海懟懟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海瑞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