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見避無可避,這才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相信你的所見所聞,但這些都作不得證據,要一個已經死去的,甚至可能是罪犯的入王家族譜,王家是一定要將此事徹查的,五叔也是族中難得的人才,為了堂兄渾渾噩噩大半輩子,這一次他的堅持,族中也會鬆口的。」
「經此一事,堂兄過往的事一定會被翻出來,若與長安城當初的流言有關,其心可誅;倘若與濮縣水患有關,其身心可誅也。他已經死了,我們身為他在世的親人,自然要承擔他的罪過。」
「況且某身為大理寺卿,應當做出表率才是。天下的百姓才不會對大周的律法失望,這也是某做寺卿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道一此刻對他的崇敬之情,綿綿不絕,說出的卻是反話,「你初心是為了找堂兄,如今人找著了,活兒也不做了,陛下定要惱了你的。」
陳夷之笑了起來,「沒了王寺卿在上面罩著,某這不良帥也做得不安穩,況且你回太原,路上得有人保護吧,訓避免道一大材小用,某便勉為其難的去一趟吧。」
他說這話時,發自肺腑的真誠,心裡酸脹得難受,這可是謝大娘子未來夫婿,他便是拼了命,也要護其周全的。
安道還是自家好兄弟,打小便與謝家有親事在,他斷不能破壞兄弟感情,也不能讓謝大娘子為難,傳出去只會說她朝三暮四,是禍水,他們還能得了一身美名,為了美人大打出手之類的。
王玄之本想說蠻達可以保護他的,還打算與他說實情,但看著好兄弟的模樣,還是覺得不夠,只有他體會夠了,方才覺得珍惜。況且真相大白那日,也不遠了,屆時他自會明白一切的。
得來不易的感情,自會珍之又重之。
道一左右看看,也不知說些什麼好。
三人之間流淌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王玄之『咳咳』兩聲,「某現在與阿奶寫家書,還有五叔那裡需要有個交待,餘下的事待某回了太原再提,向陛下請辭的事,今日已晚明日再去罷。」
道一做了個你請的動作,「那我先回驗屍房了,驗屍工具還沒得來及收呢。」
陳夷之也抱著碎了的心,「我也去幫忙了,還有好多屍骨,沒有送出去呢。」
王玄之點點頭,「既如此,我們便分頭行動罷。」
兩人離開了許久,王玄之的家書才寫好,謹慎起見,他召來了歲寒,「我曉得你不愛與人說話,這是你的優點,切記,此番路上不得與人多言,直接送達太原,等待阿奶與五叔他們的回覆,不可出任何的紕漏。」
歲寒鄭重的點頭,「郎君放心,定不會誤了你的大事。」
王玄之道:「你即日啟程,越快越好。」
歲寒將兩封信揣好,仔細檢查看不出痕跡,這才出了房間,出門時,與來前看不出任何的區別,出了大理寺之後,照常去吃了碗面,那麵館在巷子深處,直到天黑,也不見他出來。
「人不見了,你回去稟告,我繼續盯著。」一位穿著尋常的中年男子,如是說道。另一位穿著差不多的,應聲而去,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歲寒從麵館後門出來之後,已經是換了身打扮,做尋常的百姓打扮,背著一個空的背簍,背簍的縫隙里,還有斷掉的菜葉子,他安全過了城門的檢驗,這才鬆了口氣。
王玄之很快收到了他出城的消息,也安心了許多。
每日需要處理的卷宗繁多,一卷又一卷,可那捲失蹤案的舊卷,一直放在王玄之的桌案上,日影偏西斜,一日將近,也到了衙門放值的時辰。
王玄之將處理好的放在一邊,待處理的放在另一邊,正在檢查有沒遺漏、錯批,如此一番,外頭的日影早已回了家,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臨行前再次確認無誤,王玄之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方方落了廳堂的大鎖,卻見文吏尺澤勿勿而來,「寺卿,出事了!出事了!」
他將鑰匙妥善放好,回身問道:「尺澤先生,何事如此驚慌。」
尺澤受他影響,喘了幾息,安定了幾分,「陳家二郎君來衙門找人了。」
王玄之反問,「哪個陳家,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