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別開了眼,不去看幾人的小動作,「那時天下初定,大周的法令推行極緩慢,聖人明白是有人從中作梗,一旦查起來涉及到的人太多,卻又不能放過, 免得讓人以為大周好欺負。聖人需要一把鋒利的刀,來砍開這等僵局,夷之的結局不過是場博弈罷了。」
「夷之如今除了祖上殘存的榮光,他本身的一切都被抹殺了。便是入理寺當不良帥,也是博弈雙方樂見的,不良人的頭子, 便是最大的懲罰了。」
陸雲再次後悔他沒離開了,「所以在外眼中,私採礦山都能不死, 他這是因祖上得了榮寵,尤其是邢大郎看來,更是扎眼,他特地在蹴鞠大會的日子趕回來,這是來者不善吶!」
他望著後面陸續的人馬,「夷之是故意不帶陳二來的罷,是不想讓他沾上這些事非。」
道一眯了眯眼,「果真是個好兄長,但你們是一家人,凡事應當有商有量的呀,這般一個人獨包獨攬的,舒光他會樂意嗎?別忘了他已經在禁軍中任職了。」
她不滿的說道:「若是哪家小娘子嫁給你,不得成日被騙呀。」
道一內心的小人兒,已經將陳夷之戳了百八十個洞了,將來若是與她阿姐成了,家裡出了什麼事, 還瞞著她阿姐,真有什麼意外, 連替他在哪裡收屍都不曉得。
王玄之沖她笑笑,「所以某將舒光帶來了。」
道一嘿嘿笑了,「寺卿可真好,不像有的人,好像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似的。」
陳夷之:「......某想漲老宅的租子。」
他也在瞬間想到了謝大娘子,心裡酸澀得很,不久就要嫁給他的兄弟了,她還與道一關係那麼好,這小子的嘴臉真討厭,陳夷之哼哼唧唧的想。
道一差點兒咬到舌頭,「.....」
陳夷之見她鬱悶,那點兒不開心,也瞬間消失不見,頓時樂了起來。
陸雲也樂不可支,他哈哈大笑著,「某以為這京城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人嘛, 不管什麼地方都有好有壞,但換個地方,可沒你們這樣有趣的人了。」
王玄之眼裡全是三人的笑臉,他笑著搖搖頭,看向了車窗外,至今他都不明白周編留下的話,有什麼含義,還有那則流言,幕後元兇玃如與賀田,皆已死去,為何他時不時還在暗中傳著,莫非——
「安道,在想什麼呢?」道一感覺車廂中,突然少了一人的氣息,她扭頭就看到了出神的某人。
王玄之回過神來,沖她笑笑,「剛在想周編——」
「你還在想那個案子啊,」道一幽幽的嘆口氣,「誰能想到真相會是那樣的呢,到最後竟然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人,百善若是寺卿這樣的,將來若是受了冤,想必審理時,主審之人會多一些考量罷。」
陳夷之稀奇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般相信安道,不過某的兄弟自然是最好的,便是沒有你,某也相信他。」
王玄之感動兩人的話,卻是吐出口濁氣,「真到了那日,或許痛打落水狗的更多些。」他點了陸雲,「倒是茂松這樣的,才是真的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
道一心頭一滯,頃刻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陸雲聞言,若有所思。
他沒發現的是,王玄之也望了他一瞬,又迅速移開了目光,和三人說道:「快到地方了!」
道一將些虎虛無拋諸腦後,她又精神的探出腦袋,這一回只有車水馬龍,沒有那些為三餐溫飽的人圍著了,他們排在常樂坊外,下人拿了帖子跟在後面,一個個排隊入內。
齊雲社有專人看管,他們將人迎入大門。
邢大郎正好在門外,與其交談了兩句,他便往裡走,那人接著迎接下一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邢大郎回身勾唇一笑,憑添了幾分邪肆。又和身邊的談著話,往齊雲社裡走去。
道一憤憤回頭,「不良帥你的對手,又在撬牆角了。」
陳夷之兩手一攤,「你是安道的下屬,這事兒應當他來管才是。」
陸雲好笑,「若是邢大知曉,他自以為十拿九穩事,卻成了你倆的玩笑,不知會氣成什麼樣,你二人的梁子,應當結得更深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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