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十三,大名吳康義,年六歲,少聰慧。
他的表情有些呆呆的望著前方的七旬老者,試探著問道:「是你救了我嗎?」
陳觀樓沒有以真面目示人,而是化身七旬白髮老者,出現在吳康義面前。
「你沒有絲毫懷疑,就認定是被我救了。為何如此輕率做出判斷,就不怕從一個火坑跳進另外一個火坑。」
小小年紀的吳康義像個小大人似的,鄭重其事地說道:「吳家被誅九族,男女老幼還有兩天,不對,還有一天就要上刑場砍頭。比起誅九族,還有什麼樣的火坑更可怕?我一身完好,必是你救了我。」
「比起誅九族,閹割做太監可不可怕?」陳觀樓有些好奇地問道。
卻不想吳康義卻搖頭說道:「閹割做太監,何足道哉。若是能活命,我願進宮做太監,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你倒是想得開。這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誰告訴你的?」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吳康義仰著頭,認真說道。
陳觀樓笑了起來,難怪吳大壽會選擇他擔負吳家的血脈傳承,遠超年紀的成熟懂事,腦瓜子也很聰明。
「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吳康義沒有一秒鐘的猶豫,當即跪下磕頭。
陳觀樓卻制止了他,「別急著拜師。有些事情,我必須提前說清楚,你也需要時間考慮。我教不了你儒家學識,因為我也是半桶水的水平,但我能替你搜羅到讀書所需一切課本書籍。我教不了你武學功夫,因為我的內功心法你學不了,但我能為你搜羅世間頂級心法,能修練到何種程度,全看你的個人天分。我真正能教你的唯有一招,此招名為殺人技,他還有一個名字,名叫造反!你敢學嗎?」
吳康義的表情明顯有些怔愣,小臉蛋顯得很愁苦。
陳觀樓沒有逼他,只問了一句,「你敢造反嗎?你想造反嗎?想報仇嗎?」
「我想報仇!」吳康義充滿憤怒的吼叫一聲。畢竟還是小孩子,情緒外溢,掩藏不住。
陳觀樓卻擺擺手,「你有三條路可選。一是隱姓埋名,安安穩穩做個平頭百姓,娶妻生子,為吳家延續血脈。復仇一事,從此忘卻。
二是,將你送去邊關,或北上,或南下,去境外廝殺,你可以肆意妄為,做土皇帝也好,當富家翁也罷,你儘可能施展自己的抱負和才學。我會為你提供前期所需的資金人脈,為弱小的你保駕護航。
第三條路,造反路,也是斷頭路。有可能出身未捷身先死,也有可能創業未半中道崩阻,更有可能五馬分屍,吳家從此斷絕。你要如何選擇?」
小小年紀的吳康義,一張小臉蛋充滿了憂愁。
他很糾結,很矛盾,也很痛苦。
他望著陳觀樓,「我家人都死了嗎?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大姐……」
「他們都要死!一個都逃不掉。」
「那我呢?」
「你也死了!吳康義在今早就已經死了!從今以後,你不能姓吳,改用你母親的姓氏吧。」
「我母親姓張!」
「那你以後可以叫張義,或是張義康。」
吳康義垂首,突然抬手擦了一把眼淚,咬著牙說道:「從今以後我就叫張義康。師父,我要學造反,我要走斷頭路!」
「想好了?」
陳觀樓絲毫不意外孩子的選擇。
誅九族的痛,他本人親身經歷。數月牢獄,小小年紀又這般聰慧,自然能體會其中,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知曉吳家為何會落到這般境地。親人,數百親人,皆死。最親的父母兄弟全都要死,無一人能逃脫。
他是幸運兒,又是不幸的。
從今以後他就要背負吳家的血海深仇,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