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獄吏姍姍來遲。
范獄丞已經過了怒火最盛的階段,范獄吏算是撿回來一條小命。但還是被范獄丞關起門來罵了一通。
小范大人臉色灰白,回到公事房,就將陳觀樓叫到跟前,「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兒的事情多虧你幫忙遮掩。」
「應該的。」
小范大人抹了一把臉。
隔著幾步遠,陳觀樓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以及宿醉的臭味。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多放浪啊!
瞧著對方泡腫的雙眼,白得不太正常的臉色,陳觀樓小聲說了一句,「大人,我知道有個大夫,特別擅長調養身體。」
「哦?」范獄吏果然來興趣。
陳觀樓當即給出地址,又說道:「尤其擅長滋陰補陽,去過的人都說好。」
范獄吏頓時心花怒放,「本官為朝廷殫精竭慮,是該補一補身體。小陳,你很好!本官不在的時候,甲字號大牢一應事情就由你做主,本官信得過你。」
「多謝大人!」陳觀樓也跟著心花怒放,雙方皆大歡喜。
錦衣衛的動作果然夠快。
孫道寧那邊還沒有動靜,錦衣衛已經手持旨意再次來到天牢提人。
范獄吏一見錦衣衛,嚇得骨頭都軟了,趕緊躲回公事房,死活不肯出面。
范獄丞按照拖字訣,同樣選擇避而不見。
這下子,就只剩下陳觀樓出面應酬。
幸好這回來的人不是蕭錦程,只是一個小旗官,陳觀樓把人請到籤押房喝茶閒聊。男人和男人聊天,還是不熟悉的兩個男人,聊什麼?當然是聊女人啊!
聊青樓女人,聊哪家青樓的姐兒質量高服務好,哪家的酒水點心好吃,哪家的的價優質美,話題一深入,就跟找到了知己似的,恨不得稱兄道弟。
儘管錦衣衛小旗官明知道陳觀樓是在拖延時間,可是誰讓陳觀樓說話好聽,又能聊在點子上,拖就拖吧。
來之前,上面就交代了,不妨多喝兩杯茶,看看孫道寧能搞出什麼動靜出來。蕭錦程可是等著啪啪打臉,打孫道寧的臉,打刑部的臉,打文官集團的臉。
別人怕得罪文官集團,身為天子鷹犬的錦衣衛可不怕。他們不靠文官考功升遷,他們的前程富貴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間,只需要伺候好皇帝就行。
皇帝說抓誰,就算是聖人,他們也會不打折扣的執行。
今兒,正好將提審於照安一事過了明路,免得將來有人翻舊賬。
蕭錦程其實藏了個小心思,是想借孫道寧這一鬧,進宮請旨,同江圖那邊切割。鷹犬同佞臣走得過近,不是一件好事,容易引起天子的猜疑。
小范大人在門口張望,見陳觀樓哄住了一眾錦衣衛,他鬆了一口氣。
范獄丞也在關注籤押房的動靜,很是意外,問身旁的李師爺,「為何錦衣衛這會不著急了?之前可是急得很啊!」
李師爺朝天上指了指,嘀咕道:「估摸著,上面正在打架。錦衣衛雖說請到了聖旨,但,究竟審到何種程度,也該有個章程。於照安背後的於家,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豪強,那可是正經的世家豪門,以前還出過皇后。」
范獄丞連連點頭,「言之有理。晉王殿下還是於照安的師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孫道寧那邊說不定真能找出辦法。」
李師爺卻有不同看法,這一局顯然錦衣衛贏了,就等於是江圖贏了。江圖就跟瘋狗似的,竟然癲狂到拿於照安開刀,打稷下學宮的臉,狂得沒邊了。偏偏陛下給了錦衣衛旨意,如此說來,莫非陛下也樂意看見江圖打稷下學宮的臉?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莫名的,李師爺心頭一突突,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已經不敢往深處想。
泰興四十七年,這才剛開年,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今年怕是比去年更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