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才傲物,目下無塵,這是去詔獄之前的於照安。」
陳觀樓差一點嘴瓢,說成斷腿之前的於照安。幸好他機靈,話到嘴邊果斷改口為去詔獄之前。
在瘸子面前說斷腿,有揭傷疤的嫌疑。
大老爺嗯了一聲,略有深意的瞥了眼陳觀樓,「聽你的意思,重新回到天牢後,於照安有所變化。」
「變化很大!肯放下身段,能屈能伸,對於名聲過往看得出來他已經放下,他更想要實實在在的利益。」
「和本侯猜想得差不多。」
大老爺深思片刻,又問道:
「他可曾說過具體要做什麼嗎?」
「他說他要取悅陛下,甚至取江圖而代之。他認為做大事者應該不拘小節。」陳觀樓緩緩說道。
大老爺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不拘小節挺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片刻後突然問道:「本侯聽說於照安挺看重你,他如今仕途順暢,你可願意去他身邊當差?」
咦?
陳觀樓詫異,這是試探,還是大老爺原本就打算這麼辦?
他斟酌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回稟大老爺,侄兒目前在天牢幹得挺好。」
「你不想去他身邊當差,可是有什麼顧慮?」大老爺好奇地問道。
陳觀樓想了想,乾脆說道:「於照安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侄兒只求一個自在,不想受人管束。」
「哦!」大老爺多看了陳觀樓兩眼,「看來你在天牢果然是如魚得水。此事不勉強,不必放在心上。」
說罷,端起茶杯。
陳觀樓知趣告退。
書房內,大管家望著大老爺,恭聽訓示。
大老爺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於照安既然想去西北總攬民政大權,可以成全他。」
「啊?」大管家很是意外,「於照安可不會放權,做事風格向來強硬。」
「就是需要他這樣的人,去刺激西北那地。地面太板結,都凝成了一團,需得一把鋒利的鋤頭,才能挖動地面。」
「侯爺就不擔心他會成為阻礙嗎?」
「本侯不怕他成為阻礙,甚至盼著他成為阻礙。除卻江圖,朝堂還需要一面靶子,一面堅不可摧的靶子。於照那很合適。想必,他自己也有這個覺悟。他想要利益,就給他利益。本侯很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
大老爺笑了起來,十足的老狐狸。
陳觀樓出了侯府後,去找杜夫子喝酒。
自東州民亂開始,族學順勢開學。每天教書的日子,讓杜夫子很滿足,沒有白吃飯心裡頭踏實。
兩人一碰面,不等對方開口詢問,陳觀樓主動說起會面的事情,「大老爺向我打聽於照安的情況。於照安最近貌似很火爆啊!」
「就這事?」
「對,就這事。聊了幾句我就出來了。感覺大老爺早有答案,只是向我求證而已。」
「大老爺為何會關心於照安?」
「不清楚。估摸跟金平二州鬧反賊有關係。朝堂上的事情,我們這些小人物都是後知後覺,只能當個馬後炮。大老爺身處中心,肯定有內幕消息。」
陳觀樓邀杜夫子一起喝酒,聊起最近生意不好。天牢的犯人要麼不缺錢,要麼被上面遺忘,暫時不用花錢打點,要麼就是窮京官。陳觀樓的古玩字畫買賣,已經中斷了好長一段時間。
前陣子遇見四通的李掌柜,對方貌似又支棱起來,還想干偷盜皇宮珍藏的買賣。當然,人家說得很含蓄,他不能因此就去報官,讓齊無休帶著錦衣衛收拾對方。
好在,他和杜夫子都有儲蓄的習慣,暫時還不缺錢花。
類似劉道聞這樣的豪客,可遇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