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這番話所蘊含的信息量大得驚人,讓東野滄下意識地產生了一種慶幸的感覺。
「從墮之神的血脈繼承者」有可能真的會徹底墮落成妖?
也就是說,假如放縱著妖化狀態不斷侵蝕自身的話,自己可能已經徹底化身為妖了?
東野滄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恍若漆黑鋼鐵般的皮膚,嘴巴緊緊地抿了抿。
而轉念之間,東野滄忽然注意到老人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透露出來的信息——「為了避免麻煩。」
這指的是墮落的「從墮之神的血脈繼承者」會對人間產生極大的麻煩,還是指墮落之後的「從墮之神」對他而言,僅僅只能算是麻煩?
東野滄碧藍色的眼眸一抬,朝著老人看去,警惕之餘,問道。「像我這一類人,很多嗎?」
「不多,甚至世人知曉『從墮之神的血脈繼承者』這個名字的都不多,除了一些源遠流長的家族代代相傳,又或者一些特別的古籍有記載之外,基本世人都不會提及。」
頓了頓,老人語氣平和地補充道。
「放心吧,既然確認了以你的心境暫時不會失控或者墮落,老夫是不會斬殺你的。」
「有趣的說法。」東野滄簡短地評價著。
對此,老人注意著東野滄那充滿不信任的眼神,無奈地笑了笑,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
「老夫又不是京都那一幫陰陽人,不陰不陽的。事實上,力量從來都不會有善惡之分,就如同是劍客手中的刀一樣,只有那些心境不足以持刀,深陷殺戮**的人才需要被糾正。」
「就當做是剛剛老夫出手的賠禮,老夫給你一句忠告,在沒有確實地掌握自保的能力之前,最好不要靠近京都,也最好不要接觸陰陽師。」
「那些陰陽師大多可以輕易辨別出『從墮之神的血脈繼承者』,不像是劍客,或者是忍者們,除了極少部分有傳承信息,又或者是心境達到了一定程度的,基本都不會察覺到你的問題。」
「而一旦被陰陽師們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嗯……」
老人沉吟了最後,最後以著一個詞語總結道。「很瘋狂。」
東野滄微微皺眉,看著老人那風輕雲淡般的表情,還是應了一句。「嗯。」
而在老人還要說些什麼之時,東野滄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自己妖化的身軀,特別是老人說存在徹底墮落為妖的可能,讓東野滄維持著這種狀態總有種在消耗自己生命的感覺。
隨即,東野滄打斷了老人,開口說道。
「等一下,有什麼要說的先等我恢復了再說。」
「那行,讓老夫來幫你……」
未待老人說完,東野滄將小三郎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自行就盤膝坐了下來,喚出體內的鐮鼬在身旁護衛之餘,將「素鳴斬」橫放與雙膝處,進入了刀禪的狀態。
刀禪空間之中,東野滄的意識再次出現,這一片黑幕一般的空間裡再度出現了大範圍的碧藍色泄露狀態。
『又得修修補補了……』
東野滄熟練地再次進行著重複性的機械工作,將刀禪空間之中滲入的碧藍色驅逐出去。
自上一次桶狹間一戰之後,東野滄自然不會對於「妖化」狀態毫無研究,視之如無物。
事實上,在艱難地大體恢復人形之後,東野滄曾主動研究自己的「妖化」狀態。
不過出于謹慎,東野滄主要還是處於對於「妖化」狀態的控制階段,例如如何主動打破「妖化」狀態,如何在「妖化」狀態之下維繫自身的意識穩定,以及如何接觸「妖化」狀態。
至於「妖化」狀態之下如何發揮出最強的力量,東野滄還沒有來得及去深究。
一時間,隨著東野滄緩緩閉目,那顯化在東野滄表面的異象逐漸開始了虛化,重新化作一道道碧藍色的妖氣纏繞在東野滄的身邊,然後重新融入東野滄的體內。
以著四肢為起點,漆黑鋼鐵般的皮膚逐漸褪去,那似龍似牛的鬼角一點點的收縮,碧藍色頭髮表面再度變為黑色……
這一幕,卻是看得老人半睜著的眼睛微微睜大,難以置信的神色流露而出,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