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和馬一行作為「目擊者」,也必須到警署筆錄,等一切搞完了,時間已經很晚,舊書店肯定去不成。
於是一行人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然後因為和馬答應過委員長天色晚了就要送她回家,桐生兄妹不得不先陪委員長回一趟家。
南條保奈美對此並沒有任何的意見,神色平靜的對和馬他們說再見。
為此和馬還用詫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仿佛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幹脆的放任委員長為所欲為。
南條保奈美對和馬微微一笑,說:「明天還有一天模擬,彼此都加油吧。」
「哦,好。」和馬撓撓頭,「那,明天見。」
南條點點頭,站在原地目送桐生兄妹和委員長遠去。
再也看不到那兩人後,南條轉身鑽進鈴木老爺子為她打開的車門。
鈴木老爺子上車之後,透過後視鏡擔心的看著南條。
「小姐,你……沒事吧?」鈴木老爺子問道。
「鈴木爺,」南條在私下裡都是叫「鈴木爺」,日語裡把爺爺省略一個音是一種親昵的叫法,一般都是對家人的稱呼,「我決定了。」
鈴木老爺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大小姐!你……」
「我本來,」南條很罕見的打斷了鈴木老爺子的話,「是打算充實的度過高中最後的夏天,秋天就開始新娘修行的。」
鈴木老爺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用像看自己孫女的慈祥表情,透過後視鏡看著南條,等待她繼續說。
「南條家的女兒,是聯姻的工具,這是我懂事開始,就知道的事情。我一直在為此做準備。
「我彈鋼琴,聽巴赫,學習插花和茶道,練芭蕾舞維持體形,學習劍道鍛煉『武家女的氣質』,所有爸爸安排給我的事情我都做了。
「爸爸不讓我看漫畫,所以我把女僕香川小姐送我的《天是紅河岸》《凡爾賽玫瑰》都燒了,爸爸辭退香川小姐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去送她。
「爸爸說武家的女兒不應該養貓,所以我把心愛的小貓送走了。
「我已經放棄了太多太多我喜歡的東西了。我每次都對自己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只是孤零零一個人,我沒有辦法對抗爸爸,沒有辦法對抗世界。
「但是今天,我知道,我錯了。關鍵不在於我能不能對抗,而是我想不想對抗。就算我只有一個人,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我也絕不認輸,我要追求我想要的東西,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
鈴木老爺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大小姐,桐生君說的是男人……」
「那有什麼不一樣?」南條提高了音量。
在她的記憶里,她還從來沒有對鈴木爺爺這樣叫喊。
「爸爸整天教育我要成為像新島八重一樣的女傑,我這樣做,不正是貫徹他的教誨嗎?」
新島八重,是日本女性的里程碑,女中豪傑,幕末的貞德。
同時也是日本女性平權的絕唱。
鈴木老爺子看著南條決絕的臉,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小姐,我不是想說你錯了,不,你是對的,桐生君更是對的,而且我發自內心的敬佩這種勇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毫無疑問是英雄的行為。
「但是,小姐啊,這種勇氣,並不會讓人得到幸福,實際上選擇了荊棘之路的人,大多數的下場都很淒涼。
「現實不是特攝英雄劇,也不是水戶黃門的時代劇,現實中英雄一般不會贏,笑到最後的往往是機關算盡、權傾朝野的惡人。
「英雄的終末,甚至連所謂的悲劇美都沒有,剩下的只是唏噓罷了。
「不,小姐,我不能允許你走上這條道路,你會在這條路上遍體鱗傷,甚至自我毀滅。」
南條保奈美看著鈴木老爺子看著那仿佛自己親爺爺的熟悉的面龐,然後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的說道:「我拒絕。這是我剛剛得到的力量,他讓我的未來看起來充滿了從未見過的光彩,它讓我所有的回憶都黯然失色,仿佛黑白照片一般。
「我已經退讓了太多太多,這一次,我決不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