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便回廣府,我本該與你酣飲餞別,只是怕入了席盛情難卻。」江松月的唇邊漫出幾分笑意,她對面坐著的正是獨酌的宋玄。
「竹葉青是好酒,松岳你不善飲?」宋玄舉杯示意。
江松月邊笑邊搖頭,院中氣氛輕鬆,她接上話頭,「能飲,但我怕喝醉了。」
阿晚適時為他們端來一碟下酒菜,又安安靜靜地在一側溫酒。
幾杯下懷,宋玄雙眸如星,並無半分醉意,他看著杯中酒,輕晃道:「金盆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後始顛狂,一顛一狂多意氣。」
白日裡,他已和裴希等好友在膳品居歡飲了一場。可惜,現在只能獨酌了。
月上中天,清輝如水,不知何時,滿眼杯中物的宋玄,視線不覺轉向了江松月。
他想許是醉了,不然也不會覺得眼前頭系淡黃髮帶的年輕公子,竟是這般好看。
如雪的膚色,真真堪比天上的月華!
此夜沉醉,君不見,月如水。
他離開的那天晚上,雙柿軒傳入悠揚的琴聲。
宋玄醺醺然之際,卻也知道,這是《小雅·白駒》。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
三月中旬,宋玄和伍彥終於回到西關。
他們尚未入城,城門口已聚集迎候解元回歸的鄉民。
「等了好些日子,咱們西關的宋解元總算回來了。」
「依我看,還是他們宋家祖墳風水奇佳,不然咱們西關又怎能出個解元?」
宋玄回城,見到這一番場景,一路上唯有對著眾人拱手一禮,便抬步往泮塘學館走去。
這時,村正呂青柏笑著喊道:「爆竹呢?快,快點燃起來。」
瞬時,一條條竹竿上掛著的爆竹一遇火摺子,便「噼噼啪啪」的響了起來。
霹靂聲,轟然一響,萬山齊應,當真熱鬧!
此刻,泮塘學館裡卻是靜穆的。
學館正堂,安置著一尊孔聖人的雕像,聖人像左側立著一柄掃帚。
為首坐著的是陳先生,堂前一行人各領著一個六七歲的男童入門。
堂中的五個男童,他們水靈靈的眼神正打量著聖人像,當他們的視線轉到那柄掃帚上時,忽然露出驚喜的神色。
忽地,有個男童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低聲問道:「爹爹,那就是解元郎當年用過的掃帚?」
「兒啊,還不快跪拜孔聖人。」那位父親並未回答,而是敦促著自家的孩子行禮。
這掃帚的來歷,在西關誰人不知,何人不曉!自宋七,哦不,是宋解元,宋解元在縣試奪得小三元之後,陳先生便將宋解元當年掃地的掃帚供了起來。
這柄掃帚和聖人像享有的是一樣的香火,當然,現如今這柄掃帚是要更出名的。因為,這是解元郎用過的掃帚!
自然,這件事情回家之後要和自己孩子好好說道說道,這時最重要的還是拜師。
陳先生可是解元的老師,能拜在他名下,就等於能夠成為解元的師弟。
在幾位父親的殷殷督促下,幾個孩童乖巧地開始行拜師禮。
頓時,堂中的男童皆拱手彎腰,朝著聖人像叩拜行禮。隨即,再向陳先生連行三個拜師禮。
禮畢之後,宋玄方才進入堂中與陳先生相見。
「先生。」宋玄上前,對陳先生鄭重行了一禮。
陳先生看到宋玄走進來,恍若隔世,兩人相顧無言。只是陳先生眼眸間卻滿是欣慰之色,隨即向宋玄緩緩招手道:「阿玄,快過來。」
「宋解元回來了,恭喜宋解元。」
底下,大人們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