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見,耳不聞也就罷了。」
「如今,就發生在自己身邊,隔著幾堵牆,真的完全不聞不問,怕是良心不安。」
「就算是在渡自己的良知吧。」
不渡他人,唯渡良知。
又是一道幽幽的嘆息聲。
俞非晚在商場兌換了些效果極佳的止血消炎的藥物,在朦朧月色里攙扶著老太太踏入了隔壁申大爺申大娘的院子。
此刻,申大爺滿臉的鮮血還沒完全洗乾淨,有些褶子溝壑里還沉積著半乾的血。
那一盆血水,甚是嚇人。
申大娘嘴上憤憤不平數落著,可時不時就要背過去用袖子擦掉奪眶而出的眼淚。
有生氣,更多的是心疼。
「張大姐,您來了。」申大娘聲音哽咽,為了強忍住淚意,表情有些扭曲。
老太太點了點頭,看著洗臉盆里的血水,瞳孔忍不住一縮「家裡正好備著些消炎止血的藥,就想著送過來些。」
「咱們進屋說吧。」
一牆之隔的董家,在老太太心中就如凶禽猛獸。
暗夜裡,匍匐在地,似是在窺伺,然後將人一口吞下。
「對對對,進屋。」
屋子裡,申大娘用毛巾細細擦拭著申大爺臉上沒洗淨點血污,嘴上不饒人,動作確實要朵輕柔就有多輕柔。
俞非晚將那些瓶瓶罐罐和紗布捧在申大娘面前。
申大娘感激的對著俞非晚頷首真心實意得想勾勾唇角,卻實在笑不出來只好作罷。
「老婆子,你先別哭了,眼淚掉上去,疼的很。」
申大爺疼的打了個哆嗦,搞怪求饒道。
申大娘仰頭,忍下淚意「現在知道疼了?剛剛不還大言不慚的說什么小傷不礙事,當年上戰場的時候受過的傷比這重多了?」
「疼,也忍著!」
「長長記性。」
「一把年紀都快入土的年紀了,還以為自己是毛頭小子。」
「上午才跟你說了,別爛好心,別多管閒事,你就當成了耳旁風,現在好了,腦袋上頂個大窟窿,別人是活到老學到老,你這是臨老還被人開瓢!」
申大娘一邊給申大爺撒藥,一邊冷笑著說道。
申大爺討好道「非晚還在這兒呢,給我留點臉。」
「呵。」申大娘冷笑一聲。
包紮好腦門兒後,申大爺才憂心忡忡,蒼老年邁的眼睛裡也似是蘊著渾濁的淚水「老婆子,那是笑丫頭啊。」
「從小就爺爺奶奶的叫著咱倆。」
「那麼點兒大,跟你學做針線活,知道我天氣一變就腿疼,一學會就給我縫了個護膝。」
「會跟在咱倆身後屁顛屁顛兒的聽咱倆講故事。」
「還是咱倆見笑丫頭實在好學,不忍心,湊錢勸董家送笑丫頭去念書。」
「之前,她爸媽說笑丫頭走失了,咱倆心裡著急但也知道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在她爸媽身上,可現在,晨小子說笑丫頭死了。」
「你聽到了嗎,說笑丫頭死了啊。」
申大爺低著頭,老淚縱橫,粗糙的雙手遮住臉。
「我要是不替她討回個公道,她會怨咱倆的。」
「怪不得這麼多年,她都不願意來咱倆夢裡。」
「以前還想著她就算是走失了萬一也能被個好人家收養,過個好日子。」
「可是,沒有萬一。」
「笑丫頭死了。」
「董家那一家人,都是知情的。」
「就那副反應,指不定還是罪魁禍首。」
「老婆子,這件事情我必須得查清楚。」
申大娘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俞非晚和老太太看的一陣兒心酸。
「虎毒還不識子呢,老頭子,你會不會是猜錯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董家人就是做了虧心事才那麼氣急敗壞歇斯底里,連鄰裡間的體面都不顧了。」申大爺冷冷道。
申大娘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