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獨屬於老太太的說話腔調,讓王琴秀面露驚慌,隨手將林海宏的衣服扯好,又連忙將檢查塞進口袋。
衣服與傷口沾在一起,林海宏痛的忍不住吸氣。
王琴秀又對著林海宏使了個眼色,不放心嚇唬道「你不想做個沒媽的孩子,就別對著你奶奶胡說八道。」
「沒媽的孩子,吃不飽穿不暖。」
一旁房間裡昏昏欲睡的林青山也頓時清醒了。
「琴秀,去開門。」
王琴秀連忙應聲。
林海宏緊咬著下嘴唇,冷眼瞧著這一幕。
整個人茫然疏離,就好似局外人看戲一般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原來,媽媽也會害怕啊。
吃不飽?
穿不暖?
林海宏的腦海中迴蕩著那句咬牙切齒的警告。
總覺得,吃不飽穿不暖也不算是苦難。
臨出門,王琴秀又狠狠的剜了林海宏一樣。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老太太大晚上過來,就是為了林海宏。
這分明是她的兒子,老太太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誰啊。」
隔著大門,王琴秀故作不知扯著嗓子喊道。
老太太也不含糊,直接用拐杖啪啪啪敲了敲門「你的衣食父母。」
王琴秀:
她還要臉呢!
王琴秀依開門閂「婆婆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老太太擠開王琴秀,拉著俞非晚的手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徑直朝著亮燈的小屋走去。
王琴秀心中一緊,閂上門,慌忙跟上。
這講究的老太太,現在說話做事也越發不講究了,都讓她有些摸不清了。
小屋內,光線昏黃。
俞非晚輕輕聳動了鼻子,小臉皺在了一起。
有淡淡的血腥味。
還有若有似無的苦澀味。
還是來晚了嗎?
俞非晚將目光移在林海宏的面頰上,在這間並不算溫暖的小屋子裡,林海宏的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下嘴唇也被咬的鮮血淋漓。
這樣的場面,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奶奶。」
林海宏舔了舔下嘴唇,獻寶似的從書包里掏出水壺,小跑著雙手遞給老太太。
「奶奶,您帶回去吧。」
他撿回來了。
他也擦的乾乾淨淨。
老太太接過小水壺,手指顫抖著,半天才掏出張疊的四四方方的帕子,想擦去林海宏嘴唇上的血珠,又怕弄疼了她。
蒼老的滿是皺紋的手,僵在了半空。
今兒晚上,醬油作坊下工遲,等在家裡頭交代好,她就緊趕慢趕的過來了。
林海宏微微縮了縮頭,生怕將血蹭在帕子上。
這帕子,也是奶奶身邊的老物件了。
王琴秀撩起門帘走了進來「婆婆,你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是不放心青山的腿嗎?」
「我就說婆婆不是那麼無情的人。」
老太太緊皺著眉頭,沒有賞王琴秀一個眼神,而是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站姿彆扭僵硬的林海宏。
伸手在林海宏背後輕輕一碰,林海宏下意識的輕呼聲,讓老太太徹底黑了臉。
老太太嗤笑的,勾了勾嘴角,牽起了林海宏的手。
老太太雷厲風行的推開林青山的房門,小心翼翼的撩起了林海宏的衣服,後背上的血還沒有干。
「你看不見?」
「也聽不見?」
「這是你的兒子,當爹的不管不顧?」
隨即,老太太又看向王琴秀「王琴秀,老婆子我還真是小覷了你。」
「是不記得老婆子在衛生所說的話了?」
「離婚?」
「還是連本帶利還錢。」
「選吧。」
「反正你們搞在一起的那個年代也就是辦了場酒,也沒證,說散也就能散,好辦。」
第五十八章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