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鐘沉悶的聲音在要塞中迴響。
安婕一如既往的嚴肅而冷漠,回答道,「巴斯克團長決策失誤,騎士團死傷過半...」
萊因哈特打斷她的回答。
「我不是問這個。」
安婕認真的審視一眼站在床邊的少年,沉默許久,選擇閉口不言。
埃里希副團長是這樣,艾德里安是這樣,安婕騎士也是這樣的閉口不談,一四三八年秋天發生過的事情,仿佛比大軍壓境的深淵惡魔更加可怕,讓他們諱莫如深。
萊因哈特知道他不可能在安婕騎士的口中得到答案,但這種仿佛只有他一個人蒙在鼓裡,要塞里發生的一切只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的感受...
砰——!
萊因哈特狠狠一拳砸在牆上,胸膛劇烈起伏。
擦破的關節皮膚滲出鮮血,緩緩流淌。
即使是幼時躲在地窖,即使是與深淵獵犬生死相搏,即使是在城牆上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萊因哈特也從未有過這樣的無力感。
知道的太多,有的時候並非幸事。
西頓挺拔的身姿與他身後那雙看不見的手,壓的他喘不過氣。
來自帝都與第七集團軍高層的巨大陰雲,甚至蓋過了深淵軍團,密不透風的牢牢籠罩在霜火要塞的上空!
縱使是能夠驅散一切黑暗,帶來希望與榮光的騎士偉力,也無法穿透這陰沉的氣息。
安婕騎士嘆口氣,她取出藥箱,仔細的幫萊因哈特包紮左手的擦傷,她不知道自己堅持把萊因哈特留在鋼鐵騎士團,究竟是錯還是對。
但這個少年的不屈,與眼神里流露出對騎士偉力的無盡渴望,曾經深深的打動過她。
「有些事情的答案,只能你自己去尋找,萊因哈特。」
——
接下來的三天,深淵軍團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對要塞發起一次進攻,這些狡猾的深淵生物,仿佛看穿了霜火要塞艱難的處境。
相比第一天使用定罪魔主力部隊登牆作戰的猛攻猛打策略,轉而變成了利用數量龐大的深淵獵犬,消耗要塞的有生力量。
三天時間。
赫恩領駐紮在霜火要塞的兩千守軍只剩下六百,騎士團也接連犧牲了七位騎士,防守力量越發的捉襟見肘。
而且面對這樣的消耗戰,疲憊與麻木,瀰漫在要塞的每一個角落。
一向光鮮亮麗的副團長西頓,這些天的日子也不好過,銀亮的鎧甲破破爛爛,即使髮型依舊保持的一絲不苟,但眼神里的疲態和滿臉胡茬的滄桑不會騙人。
第七集團軍高層的命令,他不敢懈怠。
手裡端著一杯帝都名流們最喜歡的紅茶,西頓一隻手負在身後,站在作戰地圖前。
「那邊有回信嗎?」
單膝跪在他身後的騎士說道,「密信確定已經送達,但我這裡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帝都那位大人物模稜兩可的態度,西頓一時間有些拿捏不定。
要塞鐘樓再次響起。
他眉頭一皺,有些心煩,本想喝一口紅茶,但滾燙的熱水下不去嘴。
與此同時。
埃里希與弗里德里希兩位副團長登上城牆,北地的寒風中太陽慘白垂死,積雪宛如白霧在地面隨風流動,他們目睹深淵軍團分開一條道路,從最深處走出一隊紅袍騎士。
烈焰戰馬的鐵騎,踏痕火焰燃燒,鼻息灼熱,劇毒的硫磺濃煙滾滾升起。
血色紅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即使相隔百米,依舊可以清晰感受到體型帶來的巨大壓迫感!
厚重。
偉岸。
「阿弗納斯的恐懼騎士...」
弗里德里希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這些紅袍騎士曾經也是帝國公民,光榮騎士,但他們甘願受火焰與痛苦之主,深淵第七層的大領主阿弗納斯的控制,以此追求更加強大的力量!
光輝帝國的騎士,一切偉力歸於自身。
而恐懼騎士的力量,來自深淵大領主的恩賜與無窮無盡的殺戮!
剝離人類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