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幾年沒有下雪,也許曾經有過那麼幾場雪,但都是夜裡偷偷下在郊外,城市過於熱鬧,熱度讓雪在半空就變成了雨滴。
楊陽所經歷的大雪只有三場。
一場下在童年,在跟小雨和楊風差不多年紀的時候,在老家經歷的,那時候村里還會堆稻草堆,從稻草堆上薅一把厚厚的積雪,砸在別的小孩臉上,一場戰爭就開始了。
另一場雪下在少年,在教室看著窗外飄下來的鵝毛大雪,心癢難耐,卻不得不,聽著老師在教室里講著三元二次方程式,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大家才像瘋了一樣往教室外面跑,或是到操場草皮上堆雪人,亦或者收集教室走廊邊堆積的積雪,在手裡團成球,不斷的壓緊壓實在,直到盤成一個漂亮的冰球,藏在抽屜里,時刻擔心融化。
最後一場雪下在初入中年,他在醫院的窗邊,老婆在待產房的床上,跟他討論著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那是他人生中最美的日子,即將迎來他的第二個女兒,帶著祝福給她取名楊雪,想讓女兒能像那天的雪一樣,純潔美麗,隨風飄落,給人帶來喜悅。
時光往復,場景依舊。
明明前世該在1月開始下的小雪,到了2月份才姍姍來遲,就如同他姍姍來遲的女兒一樣。
「老公,今年真的不回家過年了。」
徐妍緊了緊身上的毛毯,走到楊陽的身邊。
「你在的地方對我來說才是家,我不可能把你一人丟在醫院裡待產……話說你很冷嗎?」
回頭看了一眼徐妍,楊陽把她的手抓在掌心,十分溫暖的觸感,才讓他微皺的眉宇舒展開來。
「我又不是瓷娃娃,會照顧好自己的。」徐妍抿嘴一笑,把手從楊陽手裡抽出來,「我是為了這麼做,才圍上毛毯的。」
說著,徐妍推開窗戶,把手伸出窗外。
下雪時,室內並不寒冷,但窗外夾著雪的風吹到人脖子裡,依舊讓人縮脖子。
楊陽瞄著老婆身上的毛毯,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後,給她再加一件『毛毯』的同時,也幫她拉緊了披在身上的毛毯。
徐妍回眸看了一眼他,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輕輕一笑,直接放開了自己的抓著毛毯的手,和另一隻手一起伸出窗外。
外面飄舞的雪花,一片片落下,又像害羞的小精靈一樣,故意繞開徐妍的手掌,躲進窗沿和房子裡,轉眼就消失無蹤。
但徐妍很有耐心的伸著手,終於又一朵完整雪花冰晶,慢悠悠地落到她手上,在她欣喜的目光中,慢慢被掌心的溫度融化,消失不見。
「老公,我抓到了。」徐妍興奮地躍動著腳尖,轉頭看向楊陽的表情,仿佛剛才抓到的不僅僅是雪花。
「這下,你滿意了吧。」
楊陽寵溺地摸摸她,然後伸手去把打開的窗戶關上。
孩子氣一下就夠了,馬上就要去醫院待產,太任性可不行。
在兩人身後的楊小雨和楊風在吃著早餐,等他們吃完,也要一起去醫院。
「姐姐,媽媽和爸爸又在幹什麼?」
「不知道,反正習慣了,快點吃,就等你一個人了。」
楊小雨說著跳下椅子,端起自己的碗走向廚房。
又瞅了一眼,在窗戶邊的爸媽,楊風鼓著臉把最後半塊麵包塞到嘴裡,朝著兩個人喊了一句。
「爸爸媽媽,我和姐姐吃完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說完也跳下椅子,拿上自己的空盤子,追著楊小雨跑進廚房。
……
車子緩慢地在馬路上開著,街邊的不少店鋪已經早早地掛上了紅燈籠。
坐在車後座上,徐妍期待地摸著自己的肚子,楊小雨和楊風坐在她的兩旁,車窗外飄著雪花,這是兩個孩子第一次經歷有雪的冬天,又在對新事物好奇的年紀,扒在車窗邊看雪,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兩個小傢伙的眼睛全在徐妍的肚子上。
「媽媽,妹妹是不是快出來,她什麼時候出來?」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楊風巴望著自己的能升級當哥哥。
「你是笨蛋嗎?爸爸都說了預產期到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