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面道道漣漪在擴散,一圈,一圈,又一圈……無數個圈起起伏伏,看得人頭昏眼花。奇怪的是,數不清的漣漪明明是在不停的朝外擴散,可它們並未離開塔,儘管人看的時候它們依舊在擴張,然而其範圍從始至終未曾增減分毫。
黑暗,無盡的黑暗,整個法師塔的最層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黑暗再無其他。這黑暗掩住了光明,即使是在光線最充沛的正午也見不到哪怕一絲光亮。
在這完全由黑暗統治的空間中,暗元素如潮水般涌動著,翻滾著,它們似乎是在孕育著什麼。
良久,一聲嘆息傳來。
黑暗瞬間消逝無蹤,法師塔的最層陽光普照,一片光明,仿佛之前的景象根本就不存在過。
艾南一身大袖黑袍立於塔,連連搖頭。
要領悟從薩格拉斯處奪來的黑暗法則,就必須徹底領悟黑暗的力量。要真正將宇宙間的法則變成自己能支使的力量,你就必須對法則理解得非常透徹。
起來容易,做起來比登天還難。宇宙間的生物萬萬千千,各種族的天縱之才何止千萬,真正能領悟法則又有幾個?不知有多少強者卡在法則的領悟這一關上,到死也沒能更近一步。
半步神靈,看起來只差半步便是神靈,聽著很厲害,只有真正到了這一步的人才會明白這是何等的悲哀。
明明只差了半步,這最後半步卻怎麼也邁不出去,最終只能帶著滿腔的不甘和遺憾化為宇宙的塵埃,這結局同那些蠅營狗苟的普通人又有什麼兩樣?
越是到了半神這一步,越能體會成神的艱難與不易。
「大道至簡,這最簡的便是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所以有了一就有萬物,一即是全,全即是一。」艾南喃喃的自語著,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可是如果只有一那也是不成的,正如光與暗是對雙生子一般,有光就必有暗,有暗則必有光,不可能有光暗單獨存在的情況,沒有對方的對比,如何顯出自己的存在?可是……」
是的,可是!
卡住艾南的地方就在這裡——要領悟黑暗法則就必須擁有純粹的暗,這暗必須純粹到不含任何一絲雜誌,如果有了光何談純粹?然而,暗與光卻又是雙生子,雙方形影不離,無論任何一方都不可能脫離對方單獨存在。
要純粹的暗就不能有其他的東西,可沒有光暗又從何來?
這就是一個悖論!
陷入了死胡同中,艾南大為光火。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了,他能感覺得到,只要自己能解決它,對黑暗法則的領悟必然會有質的飛躍。
「難道真要學薩格拉斯?」
艾南遲疑了。
通常強者們領悟法則時遇到無法理解的問題,做法都是絞盡腦汁的去想著如何解釋它,強者們或是獨自思考,或是通過旅途見聞以期有所感悟,薩格拉斯的做法則不同。
在現有的宇宙法則中光與暗是雙生子,雙方誰也離不開誰,要達到純粹的暗艾南想不出來,薩格拉斯同樣找不到路。不過找不到路歸找不到路,薩格拉斯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既然現有的宇宙法則行不通,那我直接掀桌子——毀了現在的這個宇宙不就結了?
你看,連法則所依附的宇宙都被毀滅了,這法則還能有意義?
等到新的宇宙形成,光暗雙生的規則還能繼續適用?
艾南不得不,薩格拉斯有魄力,別人都只想著在宇宙的框架內領悟法則,薩格拉斯卻敢於掀桌子,將一切推倒讓它重來。
「薩格拉斯不惜叛出萬神殿帶領燃燒軍團毀滅一個個世界,大有把整個宇宙砸爛的架勢,為的就是真正領悟黑暗法則。毀滅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惡魔也不過是完成目的的工具,黑暗才是終極目標,難怪他把自己叫做黑暗泰坦而不是毀滅泰坦。」
為了自己領悟黑暗法則,屠滅無數種族,殺戮萬千生靈,將整個宇宙毀去,這樣做合適嗎?
或許有人會認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艾南卻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做人,不能沒有底線。
問題來了,捨棄薩格拉斯的路線,艾南要怎麼才能領悟黑暗法則?
一想起那個悖論式的難題,艾南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