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這一片草地真正的食物鏈頂端。
陸絆逐漸模糊的意識中,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看到,那一群魚兒並未直接衝撞巴士,而是環繞在車的旁邊,像是伺機待發的獵手,只要陸絆稍加出錯,就會發動攻擊。
陸絆口中的囈語仿佛就是關鍵,即便是這些龐然巨物,也難以抵抗囈語的侵襲,但顯然它們的耐受性要稍高,只要不接近到咫尺,就不太受到影響。
不知道是誰先支撐不住。
陸絆在腦髓被燃燒殆盡的煎熬中,看到了此生罕見的情景。
那一片廣袤的,無人生還的草地里,超過三米高的草叢搖曳,幽綠的光芒如同大海,映照出漆黑幽邃的天幕。
寂靜的草叢裡,無數黑影游曳而出,彷如憑空出現般,朝著巴士聚集。
那些都是魚。
形狀略有不同的魚,翱翔於天際,就像在水裡生活的那些普通平凡的同類在水草里穿梭一般。
陸絆沒有去數它們的數量。
他只直視前方。
後視鏡里,喉嚨被扯碎的瑪麗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她的軀體上,野草正緩慢地生長,將血肉同化為培育自身的溫床。
石頭雙眼滿是血絲,他兩手捂住耳朵,蜷縮在地上,鼻孔和眼鏡,嘴巴已經流出了鮮血。
那兩個車內的鼠人,身體內的某種東西鼓動,終於到了極限。
嘭——
兩個身體炸裂開來,四肢飛濺,染黃了整個車廂。
陸絆看到這一幕,把握住了些許靈感。
他閉上了嘴。
那令人癲狂的囈語驟然消失不見,整片草叢,陷入到只有引擎的轉動與輪胎的摩擦那般的噪音之中。
在這片刻的安寧中,陸絆叫了一聲。
「把這些屍體丟出去!」
他是對著石頭叫的。
幾乎同時,陸絆用撬棍抵住了油門,仿佛與自身融為一體的撬棍精巧地抵住踏板並被固定,令巴士保持著最大速度朝前奔馳的姿態。
他快步往後,直接撿起鼠人殘破的腦袋,丟出窗外。
那醜陋的腦袋飛出窗外時,竟然沒有以拋物線墜落,而是像地面失去了吸引般,懸浮在在半空,很快就被高速奔馳的巴士甩掉。
無人看見的夜空中,那頭顱頃刻間吸引了魚兒們的注意,一時間,這一片草地沸騰起來,超過十條魚兒放棄了與巴士同行,轉而去啃噬那美味的鼠人腦袋。
陸絆繼續將兩個鼠人的身體殘骸丟出窗外,引得魚群們爭相追逐,在半空中撕扯起來。
他最後看到了已經停止呼吸的瑪麗。
這中年婦女的身體已經長滿了野草,像是被花團錦簇的少女。
陸絆默念一聲抱歉,將瑪麗的屍體抬起來,通過車門甩出了車外。
最後跟隨著巴士的幾條魚也放棄了追逐,圍繞著瑪麗的屍體盤旋起來,你一口,我一口,啄食著瑪麗的屍體,頃刻間將其分解。
石頭看向陸絆的眼裡,驚恐中有著敬畏。
「離我遠點。」
陸絆說了一聲,抬手,手指纏繞住眼底冒出來的嫩芽,猛地一扯。
那爬山虎一般的嫩芽頓時抽搐起來,就像鐵線蟲一般掙扎蠕動,令陸絆的眼壓升高,右眼變得通紅。
但陸絆沒有留情,只一圈又一圈纏在手上,將這新芽完全拉扯了出來。
長著嫩葉的新芽在陸絆的手中扭曲,他將其丟出了車外。
回到駕駛座上,陸絆撿起撬棍,坐上座位,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則扯動左手上臂,那被鼠人咬出來的傷口中探出的草木,如法炮製般將其扯出,丟出窗外。
同時,陸絆口中,那源自遙遠群星的囈語再度響起。
「■■■■■——」
他身上那些伺機而動的草木搖晃顫抖起來,不再生長,不知是否錯覺,就連巴士周圍,路邊的草叢的熒光,都開始變得黯淡。
石頭坐在最後一排,捂住了耳朵,努力忍受著陸絆的囈語。
陸絆看到,前方,不遠處
047.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