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絆想了想。
欲言又止。
要是告訴崔斯特自己理智已經變成零了還好好地站在他面前,這個人會不會突然掏槍給自己來上一發?
雖然陸絆知道自己非常普通,十分正常,完全不像沒有理智的人,但這又會讓他陷入類似塔西佗陷阱的怪圈裡。
一個精神病要是說自己沒有病,那他肯定就是有病,因為精神病認識不到自己有病。
一個精神病要是說自己有病,那他認識自我很清晰,他的確有病。
「還是先想想怎麼走出這片霧氣吧,我可不想錯過婚禮。」
崔斯特見陸絆一言不發,以為是他被這寂靜之地的真相驚訝到,正在後悔選擇了【侵蝕】難度,便試圖調節氣氛。
「如果沿著這條路,很大的可能性是回到原地,那些傢伙說沿著路可以到枯水鎮,實際上是為了困住我們,所以,我們不能沿著路,但目前沒有任何標誌,該怎麼走出去呢......」
聽到崔斯特的話,陸絆想了想。
他站起來,來到馬車前方,坐在崔斯特的旁邊,手裡具現出【遺言】。
在崔斯特看來,陸絆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有些古怪的男人只是張開了嘴。
似乎有某種聲音從陸絆的口中迸發,但崔斯特根本聽不到。
可是在陸絆的感知里,他口中復讀的超聲波正在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這些超聲波接觸到廢棄村莊的建築,樹木,石頭等便反射回來,根據這些回音的先後,陸絆粗略形成了這一片區域的地圖。
「要相信科學。」
陸絆感慨一句,隨即從包里摸出紙幣,簡單畫了出來。
「這條路的確有問題,看起來筆直,但實際上是環線,一直沿著走,只會到達起點,而這些石像,實際上就是正對著環形的圓心。」
崔斯特聽著這些,想到了諸如祭壇,儀式之類的詞語,他看向陸絆的紙上。
「......好醜,你就不能畫得正常點嗎?」
那歪歪斜斜的圖畫就像小孩的塗鴉,根本看不出什麼確實的形狀來。
不過崔斯特也因此能看出,他們一直在這個圓環上行走,如果想要去往枯水鎮,必須脫離目前的道路。
「你知道往哪裡走嗎?」
身處寂靜之地,崔斯特也知道神選者或多或少能夠涉及超凡,他自己就是如此,所以也沒多問陸絆剛才用了什麼技巧。
「大概從這裡,這裡分岔出了兩條路,應該就是離開的。」
陸絆在他畫的地圖上圈了一個點。
「......這也看不出是哪裡啊。」
崔斯特有些為難,太抽象了。
「我給你指路。」
陸絆自信滿滿。
他繼續張開嘴巴,口中似乎發出了什麼聲音,又沒有完全發出來。
片刻後,陸絆指了指一個方向。
「這邊。」
崔斯特此刻也只能仰仗陸絆,他驅動韁繩,令馬車朝著一側開動。
車輪碾上了青草,兩人得以看清楚路邊破敗村鎮的模樣。
這些建築上爬滿了青苔,像是遭到了洪水的衝擊,建築物里空空蕩蕩,早已被洗劫一空。
少數幾個能看到建築原本結構的屋子的牆壁上,斑駁的痕跡早已浸入牆體,難以磨滅。
馬車走得很慢,崔斯特擔心面前會突然出現一堵牆壁,或者一道懸崖,但陸絆顯然不在乎,指引著他以一個詭異的線路往前。
時間流逝,陰冷潮濕的霧氣像是某種生物般黏在兩人的皮膚上,也不知道身上是因為緊張導致的冷汗,還是這海霧導致的水珠,兩人的衣服很快濕透。
終於,崔斯特看到了一塊路牌,上面以歪斜的文字寫著「枯水鎮」的字樣,這文字兩人不能分辨,但寂靜之地可能幫忙翻譯了,他們能夠讀懂。
當車輪再度碾上石子路的時候,崔斯特吊著的心終於沉了下來。
周圍的霧氣變得稀薄,他逐漸能看到草木,樹林,以及天上高懸的兩個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