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至,夏家張燈結彩,金玉滿堂映紅燭,酒肉飄香繞樑間。便是下人們也個個喜氣洋洋,不光是因為背靠夏家這棵大樹,能換得一家人衣食無憂,還因為過年過節可得賞錢,不論多少,都算是一筆額外小財,比起城中其他百姓,不知強了多少。
這段時日婢女小翠送來的食盒中,菜品質量明顯比之前強了一個檔次,不光每日都有葷菜,還有一壺小酒,且是溫過的。
一開始李天寶還以為是那夏秋盈良心發現,後來偶然才知,是大小姐夏凝霜和下人們提過一句,入贅之婿也為夏家之人,絕不可怠慢失禮數,更不可阻擾姑爺在家中行事,若有無故刁難言語不恭者,必嚴懲不貸。
這話若是旁人說,絕無人理會,但這是夏凝霜說的,那就大大不同。
論夏家嫡系地位,有人言便是夏家嫡子的話都不如這位大小姐的話有分量,皆是因為夏家武學真正的傳承人,必是夏凝霜,她隨便一句話就能讓那些下人們立刻收斂,況且事後夏秋盈知道此事也是一句話沒說,做下人的,哪裡敢因為這種事得罪大小姐。
得知真相,李天寶也是心思古怪,心道現在自己都沒想明白那位大小姐為何要與自己春宵一夜,但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才有了她『仗義執言』。
這事兒也不可能直接去找她問,所以,該吃吃該喝喝,想不通的事兒統統不往心裡擱。且現在他出門也沒人阻攔,夏家大院各處他也能隨意出入,與過往相比,那待遇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只是李天寶心境早寬,夏凝霜是不錯,但自己和夏家恩怨,不可能一筆勾銷。
如今內功已圓滿,便無需日夜練功,按照李天寶的計劃,年後三天夏家會宴請本地縣令,到時鬧他一鬧,然後飄然而去。也是因為李天寶記得清楚,上一世,他頭一次發現夏秋盈與人偷情,就是在這個日子。
一邊思索,一邊負手而行,說來也巧,居然是遇到了一行人,當中便有夏秋盈。
這女人也發現李天寶,先是眉頭一緊,旋即想到什麼,側頭看了一眼身邊婢女小翠,後者仆主連心,知曉這二小姐的想法,急忙是快步朝著李天寶這邊走來。
「姑爺,二小姐與友人賞景,還請迴避。」小翠開口說道,竟是讓李天寶知趣避開。
明擺著嫌他丟人,見著就心煩那種。
換做上一世的李天寶,自慚形穢真就避開了,可眼下,門兒都沒有。
李天寶只是冷笑,也沒答話,小翠看出他的想法,急忙又勸:「姑爺莫要自找麻煩,二小姐她今日心情不好,還是避開比較好。」
這次,李天寶忍不住道:「我也不與你置氣,怎麼說我都是夏家姑爺,是她夏秋盈的夫君,她若不想見著我,繞路而行便可。」
說完甩袖繼續前行。
小翠氣的跺腳,可也毫無辦法。
見李天寶繼續走來,夏秋盈也明白對方犯倔,眉目怒火隱動,只是礙於旁人在場不好發作,只能咬牙忍下,本以為那李天寶見她會如往常一般行禮稱呼娘子,沒想到卻是目不斜視,陌路而過,此番情況一如之前小年宴席時冷漠。
可冷漠而待,只有她對這贅婿有過,對方何曾敢這麼做?
她的道理就是,我可以欺負你,對你無禮,打你罵你羞辱你,但你必須對我恭恭敬敬,禮數有加,不然就是你不對。
一時間怒氣壓制不住,再加上這兩日她本就心情不好,武功毫無進展,還與情郎有了些間隙,當下是按耐不住,厲聲高呵:「李天寶!」
換做平日,這一聲對方得嚇的過來賠罪,但今日,那人竟然頭都不回,只是冷冷道:「怎的,不會叫夫君?」
在夏秋盈愣神之間,李天寶已走遠,他這句話明擺著就是說夏秋盈失禮失儀,說起來對方對他何曾尊重過?又何曾講過禮數?
只是過往他不敢說,更無人追究,可此番李天寶反問,直接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將這失禮失儀的帽子扣到了夏秋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