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很快回來了,不過,他卻沒有回到秦長天將軍的身後繼續站崗,而是站在秦將軍的面前,凝視著秦將軍,嘴角微微一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終是默默的看著將軍,一言不發。
秦將軍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掠過一絲奇光,閃爍了一下,卻又仿佛那燃起的火苗被水澆滅了,抓起桌上酒杯,大口灌了一口,放下杯子之後,眼神轉移到窗外的暗黑蒼穹。
他的眼神有些遙遠,仿佛低喃:「阿牛,你想說什麼?」
阿牛似乎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道:「將軍,阿牛以為三位大人的想法也有可取之處。」
秦將軍道:「哦?」
阿牛見秦將軍並沒有責怪與他,甚至有讓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吸了口氣,仿佛鼓起勇氣道:「假如,他們做成功了,那麼,當朝廷質問起來,我們也可以推說夢中游並不曾到軍營中來,或許,他在其他地方遇上意外也未定的。」
秦將軍看著他,看了足足有十秒,才嘆息一聲,搖搖頭,道:「看樣子,阿牛,你不僅對我的判斷懷疑,甚至,連尊師的叮囑也沒有放在心上啦。不錯,你年輕,你也是青年一輩的佼佼者,你有你的傲骨,你有你的不服輸,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過,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的邪門,你偏偏不信,而當事實發生之後,吃了虧之後,吃會接受的——但是,阿牛,我告訴你,就算你對夢中游的能力懷疑,甚至不服,要跟他較量一番,倘若尋常時期,我便依了你,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然而,這次,不比任何時期,因為,我輸不起。」
阿牛道:「將軍,正是我們輸不起了,才需要鋌而走險,難道不是嗎?」
秦長天目光游離未定,沉吟良久,顯然經過了諸種天人交戰的思想鬥爭之後,緩緩的閉上眼睛,輕輕道:「阿牛,你告訴我,你有幾成把握?」
阿牛老老實實地說:「將軍,一成也沒有。」
秦將軍雙眼一睜,瞪視著他,似乎懷疑聽錯了,不可置信道:「一成都沒有?」
阿牛點點頭,道:「是。」
秦將軍頓時為之氣結,眼睛閃著幾乎難以抑制的怒火瞪著阿牛,吃吃道:「一成把握都沒有的事兒,你憑什麼膽敢冒然認為可行?」
此時的阿牛,仿佛豁了出去了,神色比剛才卻是輕鬆多了,甚至,眼裡閃動著一抹熾熱的期待,道:「將軍,我們打了十多二十年的仗,可是有過哪一仗是在有絕對把握之下取勝。何況,以眼下我們的情況著眼,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將軍?」
沒有。除了遵從聖旨與夢同學趕赴西南戰場之外,沒有任何選擇。或許,還有另外一個選擇,便是啟用米啟谷的建議,把夢同學暗中解決掉。秦將軍站了起來,走出書案,沿著書案緩步徘徊。走了有那麼一陣子,終是長嘆一聲,緩緩道:「好吧,霹靂彈要分量充足,弓弩手要布置妥當。那處地兒,背靠百丈峭壁,飛鳥難度,諒想武功再高之人,也未必容易攀爬上去,左右兩邊是火藥庫,如果將之點燃......嗯,弓弩手必須使用實戰經驗豐富的精銳好手,再加霹靂彈的轟擊......嗯,其實,我剛才什麼也沒有跟你說對嗎?」
阿牛表面很平靜,實則卻是心裡一凜,暗自心驚,原來,秦將軍親自安排三少住宿處,連位置都早已給設置妥當了,就是為了把三少給留下來。只不過,許是他一直都在猶豫當中,難以決定下來,究竟是做還是不做。而今夜,胡連凱等三人的私密夜訪,無疑給他的決心加碼,再在阿牛的勸說之下,毅然決然,終是作出了最後的決斷。
而,剛才秦將軍跟他的最後對話,無疑是作了一個潛意表態,此事萬一東窗事發,那麼,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極之可能,阿牛和胡連凱之輩,要被推出去,消解來自朝廷的追責,也就是說,必要時刻,他們將要成為犧牲品被推送出去。
這,或許有些無恥。
但是,但凡行大事者,當是不問手段,只求結果,只要值得犧牲的,便該犧牲。
阿牛點點頭,道:「我今晚沒有聽見將軍說過任何話。」
秦將軍默默的揮了揮手,阿牛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阿牛遠去之後,秦將軍眼裡掠過一抹森然的寒芒,裡面蘊藏著一絲淡淡的嫉恨,輕輕道:「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