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虢公問嬴康道：「說說你的真實用意？」
嬴康上前一步道：「虢公、太子，你們也都知道隴川乃是豐戎南下的必經之地，而且還是豐戎左大將的牧場，所以豐戎南下之後肯定會出兵千邑，秦人跟豐戎之間的大戰將在所難免。嬴康今日前來特請虢國在秦人跟豐戎大戰的時候，能夠出兵幫助秦人一把。」
哦---，原來是這事，這才是嬴康最真實的目的。
聽完嬴康的話，虢國和虢石父都鬆了口氣，還以為人家是來求親的呢？
「虢國出兵幫助秦人？」虢公聽罷，細細的品味著這句話，「這麼說你們準備再次跟豐戎大戰了？」
「秦人從不願意主動跟任何一個國家開戰，只是豐戎南下侵占隴川，我們不得不再次跟豐戎開戰。」嬴康糾正道。
「嗯---，這個我明白，每年到了冬季豐戎都要南下，屆時關中諸國的北部邊境就難以安定，百姓被殺、莊稼被搶、人民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啦！」虢公聽罷跟著說道。
虢公的話里充滿了對戎狄南下的不滿，但是嬴康知道人家也就是發發牢騷罷了，還沒有到出兵幫助自己的地步，於是便說道：「虢公，戎狄南下不但給關中諸國造成了無法估量的損失，也對我們秦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更何況關中國家林立，還可以相互幫襯，而秦人遠離關中，遠離王室，不管是多大的傷害，秦人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虢公聽罷，一臉平靜的對嬴康道：「所以你們秦人就一直想著踏足關中。」
啊？
當虢公突然之間說出這話的時候，嬴康不由得心中一驚，他明白虢公一句話說中了秦人的命脈。
東進關中，踏足關中，立足關中。
這確實是秦人一直以來的夢想，但是這個宏偉的夢想也只能隱藏在心中，因為這個宏偉的理想一旦說出來就立即引起關中諸國的注意，甚至是害怕和擔心。
畢竟秦人要想東進關中，就一定會和關中的國家爭奪土地和人口。
誰願意把自己原本就有的東西拱手讓給別人呢？
今天當虢公突然之間當著嬴康的面把這個話提出來的時候，嬴康當下就有些緊張了，「虢公言重了，我們秦人只希望能夠穩穩噹噹的待在犬丘，能夠得到關中諸國的青睞，一旦有個風吹草動能夠有人幫助就行了。至於東進關中的事情，我們連想都不敢想。」
望著嬴康緊張的樣子，虢公季哈哈一笑道：「嬴康公子，你太過敏感了，老夫也就是說說罷了，看把你緊張的。」隨後話音一轉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秦人已經在隴川修築了城池，若不想東進，你們在隴川修建城池幹什麼？」
老狐狸，絕對的老狐狸。
嬴康知道虢公已經牢牢的抓住了自己話里的任何一點信息，於是說道：「我們確實在隴川修建了城池，只是這座城池也是在人家散國的地盤上修築的，使用歸我們，所有權還是人家的散國的。虢公，你也知道我們此前是有約定的，沒有城池我該怎麼娶親呢？就算是將來娶親了，往什麼地方住呢？」
虢公稍稍尷尬了一下，轉變話題道：「你說在你們跟豐戎大戰的時候，要我們出兵幫助你們秦人，總得有點理由吧。」
言歸正傳，嬴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當然有理由，而且也對虢國有利。」
「說來聽聽。」
「第一，虢國幫助秦人對抗豐戎有利於虢國北方的安定。虢公應該清楚自從虢國建立以來，北方一直深受戎狄的侵害，幾百年來一直沒有解決。歷屆虢公都對此痛心不已，但也都沒有辦法，這其中的原因我不說你們也明白。」
「嗯---，這個你不用說，虢國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虢公知道要想解決北方的亂局，豈能是說說那麼簡單。
「好，那我就說說我的理由。」嬴康繼續道：「當下散國邀請秦人駐守北方，防範豐戎入侵，如此以來對虢國將有很大的好處。因為今年冬天我們必將跟豐戎開戰，一旦戰事開起，將會牽制住豐戎大部分的兵力，豐戎也就沒有兵力去騷擾關中的其他國家，虢國的北方自然就會安定下來。」
「你說的有些道理。」
嬴康繼續說道：「但是虢公也應該知道，這種難得的安定是在秦人跟豐戎大戰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若是秦人戰敗，豐戎肯定會再次占領隴川，繼續揮軍南下攪擾關中北部的所有地方，虢國一定不會倖免於難，肯定會再次遭受到他們的襲擾。」
虢公默然，他當然知道一旦秦人戰敗后豐戎肯定會瘋狂的報復他們這些關中國家的。
「虢公、太子，如果你們在秦人跟戎狄大戰的時候，能夠幫上秦人一把，徹底打敗豐戎的話，豐戎就會徹底離開關中，回到隴山以北，到那時，虢國還用擔心渭水以北的安危嗎？」
嬴康的話不多，但是句句命中要害，虢國君臣為之側目。
「這個？」虢公當下語塞，戎狄為患這麼多年，他當然明白嬴康話里的意思。
嬴康知道虢公已經心動了，於是繼續說道：「這只是其一，虢國幫助秦人共同對付豐戎還有更大的好處。」
「哦？還有更大的好處，說出來聽聽。」沒等虢公說話，虢石父便急切的問道。
「虢國若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出兵豐戎，就能夠得到渭北崛山以南的土地。」嬴康說道，「這塊地方相當於現在虢國一半以上的地方，難道虢公不想要嗎？」
渭北崛山以南的土地？
對於這塊地方虢公也是知道的，他也很清楚渭水以北土地面積要比渭水南岸多的多。但由於多年戎狄的入侵，北岸的好多土地一直沒有人願意去耕種，使得好多地方聽起來是某個國家，但在實際上並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耕種。
相反渭水南岸的地方本身就狹窄，但是中的好多國家都爭著搶著去獲得。如果打敗豐戎，渭水北岸的土地自然就有人願意主動去耕種了，也就等於是增加了虢國的領土。
開疆拓土是每一個國君的心愿，也是他們人生功績的重要表現，虢公季也不例外。
當他聽到嬴康說幫助秦人打敗豐戎能夠開疆拓土，擴大疆域面積的時候，蒼老的臉上微微動了一下。
這不經意的一動，嬴康很明顯的覺察到了。
(本章完)
第112章談判是一門藝術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