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年少者聚到正廳里,圍桌而坐,嘉用筆和紙記錄著鏡心的講述。
他的字很漂亮,帶著六百年前的濃郁的古風,令鏡心不時會分神注意看他的字。
嘉問得很細,甚至於請鏡心從自己的角度說一說對勝負原因的看法。
鏡心也不敢小看這位年幼的訪者,很用心地回答他的提問。
鏡心認為,奇衡三、幽彌狂、大倉和海問香都屬於超級戰士,他們所使用的大規模殺傷性脈術在戰場上應對千軍萬馬是難得的利器。
可是,在面對零星對手時就未必有特別優勢了。
特別是,他們的對手都是由於脈術低下而根本不會按常理出牌的人,這反而讓他們陷於被動。
「那說明聯軍的指揮官是個高人。」嘉認真地想著,「她只用一次集團登陸行動,就明白了後面應該用什麼樣的戰術才有效。」
「但我想她未必是有意為之。」鏡心不太相信遠浪艦長當時讓蠻大人和雪倫護送她登陸是有這樣的考慮的。
「閣下認為,能戰勝海問香的艦長大人,只是憑運氣一勝再勝的嗎?」
「也許我低估了她,被她的怪異行為所誤導。」
「或許她的怪異行為都是精心設計的,」嘉停下筆,想著什麼,「我父親出門時,是不是要讓人從他嘴邊的油漬上感覺到他剛剛吃過飯,都是有意設計的,他說,一個指揮官,即使是身上該不該少一個鈕扣,對同伴和對手說來,都是有特別意味的……」
「受教」鏡心說。
「我也是」敖江說。
萬兩給他們送上茶點,還有一種加了蜂蜜的野果汁,然後,靜靜地坐在旁邊,撫摸著已經泣不成聲的玲的後背。
「你這樣會影響神女閣下講述時的心情,」嘉嚴肅地看著玲,「她會選擇委婉的說法而讓真相蒙上薄霧。」
「不不不,我不會受影響的,只要玲這樣能好過些就好。」
「我……」玲想說什麼狠話,卻被嘉的目光給擋了回去,抽泣著。
「你要知道,玲,」鏡心真誠地看著玲,「一個人決定以軍人的身份走上戰場,等於接受了死亡的結局,誰殺死的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用生命換來了什麼結果……」
「這也不重要。」嘉肯定地打斷了鏡心,「戰爭可能失敗,誰會想用生命去換失敗?」
「我的意思是戰爭的意義,」鏡心認真地說,「對世界,對同類,對未來,意味著什麼,也可以說有什麼價值。」
「也不重要。」嘉低下頭,像是不好意思冒犯鏡心似的,「世界跟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我去死?抱歉,我無意冒犯神女閣下。」
「真厲害!」玲發出由衷的讚美。
「你不要亂讚嘆,」嘉看了一眼玲,「我還沒說我的觀點。」
「你冒犯她就是厲害!」鈴氣鼓鼓地說道。
「那你認為什麼才重要?」鏡心對嘉的口氣已經不是在對一個地界生物,包括對蠻吉也沒有過這樣的謙和。
「那個人自己的感受,」嘉說,「即使只是為了一個人的敬重、一張笑臉、一碗飯,只要他自己覺得值得,就足夠了。」
「這是你父親的想法?」
「也是我的,也是很多人的。」
「我好像一下理解了很多事,」鏡心微笑地看著嘉,「你的書寫出來一定要送給我一本,我會好好讀的。」
「下面請說說幽彌狂將軍的情況」嘉一手拿著筆,準備記錄。
「他確實不太正常,」鏡心回味著,「其實他有幾次機會可以殺掉我,都被他自己錯過了。」
「可憐的瘋子……」玲再次流淚,「只有他願意陪我吵架……」
「不,他只是嚇唬你,」嘉看著鏡心微笑,「他從來不殺女子和小孩,你全占了,他雖然瘋了,可身上還帶著很多舊貴族的習慣,認為殺害弱小的人是不名譽的。」
「什麼?」鏡心驚訝地看著嘉,想起了當時與蠻吉一起對戰幽彌狂時的種種古怪情形,「原來是這樣。」
「對不起,打斷一下,」敖江突然發聲,「萬兩先生,我很好奇,您認為,我和神女在此地是有行動自由的嗎?」
「當然」萬兩很肯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