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唇角微揚,看著自己的幼子,世上能讓一個父親感到高興的事情,莫過於孩子崇拜敬愛父親,甚至想要保護父親,可自己是誰?
身為秦國王上,嬴政自覺這天地之間,雖然期待他死的人很多,但真正能退傷到他的不會存在。
於是柔聲道:「莫說傻話,寡人也不用你保護,走吧!跟寡人回宮,寡人再給你二百護衛保護。」
李然點點頭,渣,不親爹還活著,又位高權重,自己自然是要由他撫養的。父養子,天經地義!
雖然還沒弄明白上輩子因何而亡,但是有親爹這個秦王在,她終會查清楚的。要是給她查出來,不管是誰,都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恨自己活在這人世間!
只是扭頭看到牛群慘烈的模樣,還有隨後被捆綁住的豬羊,李然頓了頓,給嬴政一個燦爛的笑臉,道:「阿爹,不,父王,那個村中多婦孺,這些肉牛,您看是不是給補上?」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這個傻孩子一眼,冷聲問:「寡人未曾記得咸陽令稟告過咸陽州縣有村莊牧牛過三頭?」
牛乃國之重器,每一頭耕牛都是需要在官府備案的,這裡出現了這麼多牛,自然不對。當然嬴政今日高興,李家村人對自己的孩子有恩,孩子亦眷顧村人,他便不去責罰了。
秦律之上,還有王令,自己這個王上說了算。
李然頓住了,這個不愧是阿娘口中的千古第一帝王,在這個感天動地的相逢時刻,竟然還能想到這個問題。
她原是覺得既然這麼多人,這些東西也保不住,只要一進來,就瞞不住。所以與其被徵收,不如自己毀了。她的東西就是不要也是自己的,不容他人染指。
可誰曾想,阿娘這般厲害,給自己找了這麼個爹?
這下命保住了,就是可惜這些牲畜了。唉失策了!
果然自己的小腦瓜不夠聰明,不過沒關係,腦子不夠拳頭夠硬就行。以後只要哄好親爹,多的是聰明人給她動腦子。
「也不是故意不報,原是養了兩頭,誰知一公一母感情甚好,爹你該知道的,男女感情好,孩子不就是順其自然的事情?這牛也一樣,不是三年一查,如今還未到上報之時?」
嬴政沒有多言,兒子既然給了一個解釋,那就夠了。
李然見他不說話,心裡毛毛的,於是果斷道:「今日這些畜生突然發狂,孩兒估計應該是爹,是父王你的龍威,它們想獻身於父王,不若我們順應天意吃了它們?」
說著,李然想起炭烤牛排,牛油鍋子,涮羊肉,紅燒肉,忍不住口水有些泛濫。
嬴政原是並不想開這個口子,牛不可吃,只是隱約聽到孩子腹中似有嗡鳴,瞬間想到他在深山之中躲避了這麼久,心生憐憫,道:「可!」
孩子年紀小,有許多事情不懂,非他之過,自己日後多加教導就是。
「那爹,不父王,您屋裡坐,孩兒去給您做飯。」李然眼前一亮,熱情的挽著拽著嬴政的胳膊就準備往房中拉,結果剛走一步,便又停下,小聲道:「咱家比較小,這麼多人坐不下怎麼辦?」
「無妨。」嬴政原是不習慣被人這麼勾著胳膊,但是孩子口中的咱家令他又覺得格外順耳,於是道:「扶蘇、王賁、蒙武、贏立,你們幾人隨寡人歸家。」
說完看了一眼滿是歡快的幼子,脫口而出:「寡人准你日後稱爹。」
很多事情需要慢慢熟悉,嬴政自是知道從未見過父親的孩兒的心性,這孩子對自己的敬重不作假,但是更多的是秦人對王上之敬重,而非子對父之情分。
這也不難理解,自己當初回到咸陽看到先王的時候,更多的也只是敬畏跟謀算。這孩子能如此真心敬愛自己,已然是自己比先王更為優秀之故。
李然給檬她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趕緊歸家,然後快速上前給嬴政開門。
「爹,還有諸位,你們喝茶。兄長,我們一起給父王去做飯吧?」李然推開門,安排嬴政做好,又把阿娘留下的茶罐翻出來,捏了一小撮,燒水給嬴政泡了一碗茶,然後對扶蘇道。
至於其他人李然根本就沒管,水壺跟碗都放著,有手自己會倒,她才不伺候呢!
扶蘇一頓,他來到弟弟家,原是好奇的,為何要坐在這個奇怪的東西上面,這東西很不雅觀,但是挺舒服。
還有弟弟家的很多東西他都沒見過,原是想問的,但看著弟弟忙來忙去,便先忍了。
誰曾想正看著,就被叫起來去做飯?
做飯?
君子遠庖廚,自己如何會做飯?再說這麼多服侍之人,何須他們兩個秦國公子動手?
扶蘇張張嘴便要拒絕,突然聽到弟弟有跑進臥房,抱出一個大箱子,然後
「爹,這是阿娘給我這麼多年畫的像,裡面還有驚喜,您先看看」李然咧嘴一笑,然後就拽了扶蘇出門。
兩個兒子走後,嬴政才收起漫不經心的表情,然後給了贏立一個眼神。
贏立會意,伸手打開箱子,然後頓住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畫像,畫像平展在箱子之中,任誰都不會認錯,這是王上,幾年前的王上!
「這神跡也!」贏立忍不住發出的感慨,引來了嬴政等人的注意。
王賁跟蒙武率先過來看了一眼,然後也都驚住了。
「給寡人拿過來!」嬴政坐在椅子之上,冷哼道。
「喏!」贏立伸手將畫像從箱中取出來。
看著面前兩尺有餘的畫像,嬴政震驚了,這畫中之人是自己嗎?
他也照過鏡子,但是從未清楚的看過自己的長相,除了沒有顏色,這恍若真人一般的畫像真的存在嗎?
好奇心治下,嬴政伸手一拽撕拉
「這是何物?」嬴政也沒想到這畫像竟然如此脆弱,他原以為是絹布,可是現在卻發現不是,看著被自己拽成兩半的畫像,嬴政手指微顫,開口問。
在場的人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嬴政起身,將畫像小心放好,然後親自走到箱子面前,然后里面整齊的擺放著更多比這個稍小一些的畫像。
一個孩童從出生到六歲上百張畫像出現在嬴政面前,看著畫中孩子的哭笑打鬧,嬴政似乎看到了這個孩子所有成長的軌跡。
一瞬間,對自己的兒子突然就變得熟悉親近起來,好似自己這些年並未缺席一般?
還想最後一頁是一個女人的畫像,嬴政認識,這個總是大笑露出皓齒的女子便是欣,那個擁護王上,擔心自己謀反的忠貞秦女。
來之時,嬴政已經查清楚了,欣雖離了自己,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