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寰殿。
空蕩蕩的大廳中,主座上唯一的人影道穹蒼,本含笑端坐著,從容優雅。
突然,他眼球往外一突,瞬息血絲密布。
驟然襲來地疼痛,令得他都忍不住伸手捂住額頭,發出一聲悶哼。
好半晌,才緩了回來。
「呼」
「終於,結束了。」
長長舒出一口氣,道穹蒼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四下無比安靜,此時連小柒都不在了,只有他起身時推動座椅發出的吱吱聲在悠悠迴響。
道穹蒼上身傾著,雙手按在銀桌上,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有些失焦。
很快,他悵然一笑,自顧自整理起了桌上小柒留下的一派混亂的資料。
一沓又一沓的紙張,一捧又一捧的玉簡
快速分門別類後,一一裝進空間戒指中,本想收進袖袍里。
想了想,道穹蒼又將空間戒指,放到了桌面上。
他側過身子,將主座挪正,推入桌子底下。
然後退至一側,抬眸,略微失神地打量起了這座陪伴了自己將近四十年的聖寰殿。
銀桌如新,泛著鋥亮的光。
四周坐椅高大不等,有可容天機神使之巨的,也有容正常人類大小的。
「金光,這是好運呀!」
「魚老,你釣竿收一收,戳到我了」
「不對啊,怎麼會爆炸呢?」
「大家安靜一下,先聽聽道小子的想法,別亂發言。」
「全票通過!」
「辛苦你了,道殿主」
眼睛一眨,畫面破碎。
無一例外,十大座椅,此刻皆無人坐於其上。
「這,便是『情』,人之常情?」
道穹蒼抬起眸來,細細品悟著什麼,忽而身周道韻流轉,聖力鼓盪。
他一翻掌,這般波動便都被壓了下來。
「澆我人油,忙碌我身,提袖濕汗」
「煎我身骨,寡我靈壽,郁不得志」
「熬我魂湯,髒我氣運,掃地出門」
抬眸望向門外,天光如晝,視下皆是光明,道穹蒼無聲讚嘆:
「好咒啊,好咒!」
「原來在這裡等著我一心對外,竟忘了還可以禍起蕭牆!」
「可惜了,就差一點,再有半天時間都行,不至於如此倉促收尾。」
「徐、神、曹盡皆收下的話,八尊諳就算封劍成功,我只需祭出一張華呵!」
思緒一斷,道穹蒼髮出低笑,萬千感慨,最終匯於一聲: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嗒嗒
腳步聲遠去。
安靜之中,背光的黑色身影,從容邁向了聖寰殿的大門之外。
看上去,那身影仿一下蒼老了許多,多了幾分蕭瑟和孤獨感。
當然,也有釋然。
一門之隔。
桂折聖山,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快看快看,天梯上下來人了!」
「嘶,那是新任三帝之一,璇璣半聖?跟在她身後的,又是些什麼人?」
「金袍玉冠,左領紋白,右領紋紅肯定沒錯,你是新來的吧?他們這一看,就是審判司的人!」
「審判司?」
「沒見過吧,小傢伙,上一次這幫人下天梯的時候,無月劍仙被撤了職,斷一臂,打入死海,至今杳無音訊,現在」
「又有人要出事了?誰啊!」
「不知道,但一定不會是道殿主就是了,不過事情肯定很大,不然不會召開聖山大會話說最近聖山大會,是不是召開得過於密集了?」
雪與桂,風和聲。
天梯上走來的幾道人影逐漸凝實。
為首的正是一身黑袍,束著長發,淡眉薄唇,雙目空洞的道璇璣。
她手持拂塵,無悲無喜,身後跟著的,是三位審判司的人。
一人持詔,一人持劍,一人持印,眉宇皆有高傲,目下盡如螻蟻。
「咻咻」
當這四人落地時,人聲鼎沸的桂折聖山之巔,才有半聖波動從外邊降臨。
「快看快看!」
「十人議事團的鯤鵬神使魚老,還有元素神使仲元子大人」
「咦,算上九祭神使,這才三位,其他人呢,今日這麼大的陣仗,才來三位?」
「那位紅衣嘶!好恐怖的氣勢,這老先生是誰,我在聖山這麼多年了,都沒見過?」
「這是,方問心,方老先生?怎麼可能,連他老人家都出山了」
「他很強?」
「孩子,這不是強不強的問題了,人家是初代紅衣,這你懂什麼概念嗎?」
「嘶!初代紅衣?鎮壓初代六戌的」
「噓」
十人議事團,雖說罕見,大家總歸見過。
這次半聖波動之中,最引人矚目的,還屬那一身紅衣,煞氣無匹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