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
砰。
酒杯重重置於茶台上,很是刺耳。
靜謐的閣樓間,隨之漾開了幾縷燥熱的風。
饒妄則坐於台前,面容和身體盡皆籠罩在朦朧的、青色的風之間,隱有幾分浮躁之感。
他依舊沒有說話,只將目光瞥向了左側那戴著金色面具的金袍人,這是黃泉。
是的,五大聖帝世家家主之一妄則聖帝,同黑暗勢力閻王的首座黃泉,此刻坐在同一張茶台前——這是彼此畢生都不曾設想過的畫面。
「嚓嚓嚓」
較之於妄則聖帝所表現的不平靜,黃泉同樣坐著,卻是略顯拘謹。
他坐姿筆挺,甚至該說僵硬,雙手直直地垂在腿側,沒有關節放鬆應有的弧度,活像一尊木雕。
和妄則聖帝桌前灑滿了的濁黃酒液有所不同,屬於黃泉的杯子從頭到尾定在那裡,他碰都沒碰過一次。
「嚓嚓嚓」
這聲音在耳畔一直響著,簡直比鋸子鋸人還要讓人感到不適、煩躁,與痛苦!
「不說點什麼?」
妄則聖帝拍案而起,灼灼盯著黃泉。
見之仍舊無有回應,他深深呵出了一口赤紅色的濁風,瞥向了右側:
「本帝,何時得以離開此樓?」
嚓嚓嚓
玉面書生模樣的空餘恨,正專心致志用刻刀雕著手上巴掌大小的木頭。
其上,一個面容硬朗,輪廓分明,眉宇間帶著幾分浮躁意味的中年男人形象,活靈活現。
「快了,朋友。」
空餘恨頭都不抬地回話。
他手上刻刀動作很快,但一次只削起一點點的木粉,很是磨嘰,「不要急嘛。」
古今忘憂樓的一層閣樓已滿布朦朧感。
透光的窗戶不知是從哪裡借來的光,灑在此地照得塵糜浮動,美輪美奐。
「嚓嚓嚓」
煩躁的聲音繼續。
饒妄則嘭的從桌前站了起來,再也忍受不了這煎熬了七八天的磨人刻刀聲,怒道:
「本帝,有事!」
「下次,再來你這閣樓,助你完成這木雕,可好?」
空餘恨手上的刻刀終於停了下來,抬起一對亮瑩瑩的眼睛,投向了那盛氣凌人的聖帝。
這一瞬,饒妄則身周跳躍的風,都多了幾分期許。
「太高了,朋友。」空餘恨對他招了招手,「坐下來吧。」
言罷,也不管妄則聖帝坐不坐回來,他放下了左手的木雕,拿起了他面前茶台上的另一個未完成品。
偏頭看向那金色面具人。
刻刀再動。
「嚓嚓嚓」
嘭!
黑色的罡風突從天降,一下子就將茶台轟得破碎。
濺射而開的黑色的風,掀得黃泉一身金袍獵獵而舞,拂過空餘恨時,卻像是觸不及另一個時空,連他的髮絲都沒吹動。
「本帝,有要緊之事!」
「神之遺蹟第一重天,本帝的力量還存留著,一日不回去,那裡一日滅一太虛。」
「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不止聖奴、聖神殿堂,乃至是你,還有你」
他指向坐姿筆挺的黃泉,沒來由心頭的躁鬱感更甚,喝道:「乃至是你閻王的人,都會一一死去!」
黃泉無動於衷,面具下的雙眼很是木然,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連手指都不曾跳動一下。
空餘恨瞥了窗外一眼。
顯然,妄則聖帝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窗外死沒剩下幾個人了。
遲來的憐憫,太過輕賤。
空餘恨長長嘆了一口氣,捏著刻刀看向這位聖帝:
「朋友,你很焦慮啊。」
焦慮?
哈哈哈,你跟我談焦慮?
本帝怎麼可能不焦慮,誰有這閒功夫、閒心情,在這破地方陪你玩木雕啊!
我有正事要做的!
此番進神之遺蹟,乃是大好良機,是為數不多能扭轉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