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山在第三天的時候,就決定開始嘗試突破。
他在相府中尋到的這些秘訣,參悟、體驗,所用的速度,比在扶搖山的時候還要快得多。
對他來說,參悟這些秘訣的過程,就好像是用大堆的拼圖,去拼一張廣闊的風景畫。
在最初接觸扶搖山秘訣的時候,手上拿著拼圖碎片,都很難找到適合擺放的位置。
可是當已經有部分碎片拼合完成,只需要把其餘碎片填到合適的缺口上,那就簡單多了。
但是他仍然不能肯定自己這一次突破,具體所需要的時間。
假如說,一般人突破天梯,針對尾椎骨一鼓作氣完成的淬鍊效果,可以類比成從廢礦中煉出鋼鐵。
那麼,蘇寒山完成的第一節淬鍊,就相當於要從石頭裡面熔鑄出黃金,功成後是雲泥之別,難度也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一旦讓尾椎的某一小部分成為了「黃金」,就必須讓整塊骨頭的其餘部位,也完成這種蛻變,才是穩穩踏入了天梯境界。
這天,蘇寒山走出小樓,吃喝拉撒,酣睡一番,服食了張叔微專門調配的幾顆補血充飢的藥丸,身心飽滿,潔淨安寧,即回到密室之中盤坐,直接用機關把自己鎖在了裡面。
除了他自己和張叔微之外,沒人知道他已經準備突破。
逢小事有做大事的謹慎,做大事有當成小事的從容,這不是武學修為所能帶來的定力,更多是一種心境上的洗鍊。
世上很多武學宗師,其實並無宗師的心境,蘇寒山也是經歷直闖飛來峰那一戰之後,才漸漸把握住了適合自己的心神意韻。
密室裡面一點光線都沒有,暗格都已經收起,鑲嵌的明珠也都被藏入機關之內。
當蘇寒山開始運功,他就成為了這裡唯一的光源,渾身上下,髮絲眉睫之間,都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存在著千百種微妙差異的氣息,從身體的各個部位被喚醒,各自展現出它們的優勢,卻也被把握到它們的劣勢。
蘇寒山就像是真正的指揮兵馬一樣,先調和著這些氣息,制強擊弱,扼住弊端,互補合併。
直至千般氣息,統調如一,他渾身的光澤,都驟然收斂,似乎在向著體內尾椎的那一點,無窮盡的坍塌、凝縮過去。
極境千息,共證天梯!
蘇寒山似乎清楚地看到,自己尾椎的末端,誕生了一個金色的光點,璀璨明亮,堅固不壞。
這場突破正式開始,他就升入了奇妙的狀態,一邊明明是已經全神貫注,將所有的心力,都融入在內力之中,反覆流轉,從那個金色的光點開始,拓展淬鍊的範圍。
另一邊,他又好像憑空多出了不少精力,自行去感知外界的情況,反饋到他的心境之中,冥冥若有,微微若無。
他能聽到密室上方,小樓之中,張叔微略顯緊張的踱步,逐漸鎮靜的翻書,喝茶吃飯的聲音,他能聽到樓外的風聲,竹葉,蟲鳴。
他能聽到扶搖山的人全力修復機關,陳維揚指揮眾人訓練配合、陣法運行的狀態。
他還能聽到丹室之中,爐火熊熊,木炭燃燒的聲響。
炭火和丹爐,其實都沒必要特地準備,因為史彌遠的莊園中,本就有所收藏。
這個專門的丹室,天頂小孔透風,導走煙氣,而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景象。
只有李秋眠一個人待在內部,每天只服食張叔微的辟穀藥丸,也無需送飯,另外就是司徒中夏親自搬運藥材,清掃灰燼,運送木炭。
那些遠的近的,響亮的輕微的,所有動靜,好像都被蘇寒山的感官所接收,卻又不縈於懷,落入平湖般的心境中,細如微塵,沉澱下去。
他分明是在地下密室之中,專心運功,淬鍊那節尾椎,卻因這種莫名的感應,知道了外界晴和雨的變化,日和夜的更替。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蘇寒山依舊沒有出來。
張叔微越發有些焦躁了,靜不下心去對比相府秘錄和孟昭宣的病情,一天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小樓里踱步。
他不僅是因為蘇寒山的狀態而心焦,也是因為煉丹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巷戰一手似天機,恆山敢稱武仙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