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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進入迷霧的感覺相當奇妙,有一種置身粘稠果凍的阻力感,但很快這種感覺就被心臟的突然緊繃所代替,緊隨其後的便是,愈發劇烈的抽痛…
飛行模式經過剛剛的揮霍,只剩下了二十秒的持續時間,於是我剛一進入壁壘,就立刻掏出綠帽匕,準備解決掉紅髮女郎,誰知她卻同樣激活了腳底噴射,不僅讓我偏離了最初的飛行軌道,還一路向下激射,似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和我雙宿雙飛了…
「狂徒,一起死吧!!」
面對她的眥裂發指,我自然選擇了無視,因為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活下去,所以哪怕失去了控制,我還是思路清晰的用綠帽匕切斷了插在小腹上的熱熔劍,同時猛地一松彈射飛爪,狠狠一腳把她從高空之中踹了下去,隨即一邊前沖,一邊忍著心臟的抽痛,取出止血劑塗抹小腹…
但還沒等我飲下止血劑,心臟的抽痛便猛地加劇了幾分,就連飛行模式的時間也已經進入五秒倒計時,此時就算繼續向前,也沒有任何衝出迷霧的可能…
下一秒,心痛已經達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仿佛被人用無數鐵錐扎入心口一般…
「呃…」
意識正在消散…
死亡即將來臨…
是的,耳邊的呼嘯正在減弱,只剩下了由骨傳導而來且愈發緩慢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似魂去時的喪鐘,亦如敗軍的退鼓…
「狂徒!我們!地獄見!!」
伴隨著腳下若隱若現的癲狂之聲,失去所有推進動力的我,感受著腦中即將消散的意識,開始了一路向下的墜落,仿佛一葉遊蕩在命運恆河中的扁舟,隨時都會被洶湧之極的無盡浪潮所吞沒…
【混蛋!蠢貨!白痴!】
【當初你就該把身體交給我!!】
【現在還要我陪著你一起死!!】
【什麼狗屁凡人屠神!!】
【什麼狗屁反抗命運!!】
【凡人永遠不可能做到…】
「閉嘴!閉嘴!閉嘴!!!」
腦中一刻不停的憤恨咒罵,迫使我在怒吼反擊的同時,險之又險的在空中調整身形,並藉助緩衝裝置撞進了一片瀰漫濃郁霧氣的紅苔之中,僅艱難至極的抬頭望了一眼灰濛濛的蒼穹之色,便咬牙切齒的擠出了一句無論過多少年都不接受反駁的話…
「凡人之軀…可破萬難!!」
「今天,老子…就…證明…給…你們…」
隨著話音的漸弱,本就愈發緩慢的心臟,終於在此刻停止了所有活動,而我眼中的神采也開始暗淡,大腦中的意識僅剩下了一絲,似乎很快就會隨風消散…
但是微弱不可查見的霧風僅僅拂過了一秒,我的身體便一陣輕顫,眼中的神采竟重新煥發出了光亮,意識也如潮水般的再次湧入大腦,為什麼?
因為心臟,又開始了它的跳躍!
可這原本應該迸發無限生機的跳躍,卻充斥著機械的冰冷和漠然…
【不…不可能…】
【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你竟然…】
是的,此時正在控制心跳的東西,正是我從左側腰肋插進胸腔並握住臟器的機械之手,它正模擬著我心跳博起的頻率,以持續不斷且溫柔緩慢的方式,擠壓著我那顆灼灼不息的人類之髒!
而這,就是我那最後一絲意識所下的指令,也是我作為肉體凡胎所能想到的唯一之法,更是我對於那懸掛於頂的至高蒼穹,以及命運表子的痛擊回應…
「你永遠也不會懂凡人之軀的力量…更加不會理解…凡人的智慧可以比肩神明…所以…你永遠代替不了我…」
緩緩抬起眼皮,極度虛弱的我,以牙齒幾乎咬碎的方式,艱難的爬起身體,並抬頭望向無盡灰白的漫漫天空,眼中閃爍著如星辰爆炸一般的耀眼光芒…
「看見了麼…」
「這就是你們眼中的螻蟻…」
「你們會害怕嗎…」
「你們該害怕的…」
「因為我總有一天…」
「會殺到你們面前…」
回應我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無聲,我當然知道那些至高無上的存在,只會永遠保持著漠然,永遠保持著觀望…
但是總有一天,它們會因為人類的傷勢崛起而恐懼,而顫抖…
我相信那天…不會太遠!
就好像前方的目的地,只剩下了短短三十米而已,所以接下來…
就用行動證明給它們看吧!
來了一發ATP和興奮劑,我用右手給身上的所有傷口塗抹了一遍止血劑,再將剩餘的藥劑一飲而下,而後忍著身上無處不在的劇烈疼痛,以及胸膛內無時不刻的冷冽刺激,邁著極為緩慢且小心翼翼但無比堅毅的步伐,向著迷霧的深處挪步而去…
保持前行,昂揚挺進,穿越迷霧,走出壁壘,這,就是我當下唯一能做的!
……
屯屯屯~隔!
外科手術中的開胸心臟按摩,一般只用來針對手術中出現的心臟驟停…
因為人手很難保持一個頻率去進行持續的按壓工作,一旦頻率中斷,或者節奏凌亂,就等於功虧一簣…
所以若非緊急情況,正常的外科醫生是不會對病人進行開胸按摩心臟的…
可我又不是外科醫生,自然沒必要遵守這些條條款款,只要知道如何讓自己活下來就行了,至於按摩心臟使其重新跳動的原理,其實就是讓大腦不再缺氧,這樣植物神經就可以重新恢復工作,從而繼續通過生物電控制心肌擴張或心肌收縮的正常活動…
很冒險,但值得一試!
不是嗎?
……
三十米的路途並不是很長,但在我的眼裡,簡直可以和通天之路相媲美…
或許是因為機械手握著心臟所以不敢太大動作,也可能是因為身體太過疲憊而導致步伐沉重,又或者是供血不足所以大腦遲鈍緩慢,總之我的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的艱難至極…
不僅如此,由於周圍的一切都被愈來愈濃郁的白霧所覆蓋,所以我很難看清前方的路,能見度僅僅只有不到三米而已,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做…
霧失樓台,月迷津渡…
桃源望斷無尋處…
滿目霧茫,殘肢血軀,寂靜無聲,此時正在迷霧之中艱難踏步的我,仿佛一名漫無目的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