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秀在大帳外見到了董壯,這是一個天生的戰士,即便再敗上一百次,他亦然會像剛剛踏上戰場時那樣信心百倍,覺得自己還是能擊敗對手,這種與生俱來的特質,註定了董壯當上師長已經是他這一生的巔峰,很難再進一步,可以為將,而不能為帥.但每一個為帥者都會喜歡這樣的部下.
因為他無懼.
但這對於他的部下來說,可也並不是什麼好事,董壯的第三師總是傷亡最大的.這一次的戰鬥,如果不是董壯的這種特質,第三師本來可以儘可能地減少一些傷亡的.
董壯走得很急,很快,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棵蒼遒的松樹,看到崔呈秀,也是只衝他點了點頭便擦肩而過.崔呈秀知道,董壯曾經向軍長提交了一份突圍的作戰報告,或者他認為,這是軍長有意啟用他的作戰計劃才招喚他而來的吧.
崔呈秀轉過頭來,匆匆離去,他有些不忍心去想接下來董壯的失望,或者是絕望,對於董壯這樣一個人來說,投降是一件多麼難以忍受的事情.
堪堪走出不到百步,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吼叫,悲憤,蒼涼,絕望,各種情緒都夾雜在其中,那是董壯,崔呈秀的腳步稍稍頓了一下.
從中軍出發到第三師的駐紮地蔡家集,騎馬的話,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但崔呈秀卻足足走了近一個半時辰,因為現在除了他還有一匹馬之外,他的衛兵們全都要靠一雙腿來了,他們的戰馬,已經都成了戰士們的食物.
崔呈秀不得不多帶上一些士兵來保證自己的安全,雖然行走的地方都在己軍的控制之下,但並不是就沒有敵人,雙方雖然似乎在大的方面達成了默契,但並不妨礙他們做一些小動作,比方說派出一些小股特種作戰部隊穿插在彼此的控制區域內,伺機作出一些動作.崔呈秀自己就是這樣做的,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一舉改變目前的危局.
當然這只是一種奢望,但奢望也是希望不是?崔呈秀自然也不想自己成為對手特戰部隊的獵物,雙方在理論上還處於作戰狀態,這個時候死了,那都是白死,要是被俘,那就更丟人了.
「師長,到了,前面就是蔡家集.」一名衛兵指著前方,大聲道.
崔呈秀眯起了眼睛,快要落山的太陽從蔡家集方向照射過來,一支旗杆高高的樹立在軍營的前方,大漢王朝的黃龍旗正在迎風飄揚,太陽從後方照過來,將長長的影子投在前方寬敞的土地之上.
哨兵手持軍號,正在吹響激昂的軍號,從崔呈秀這裡看過去,這個號兵此刻如同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又如同一具凝固的雕塑.
隨著軍號之聲,一個個的士兵從軍營之中奔出,在旗杆之下站成隊形,在奔跑的士兵之後,是一些輕傷兵,他們相互扶持著從軍營之中走了出來,並沒有站到隊列之中,而是彼此相倚,靠著大營的柵欄而立.
隊列很快就完成了,崔呈秀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是三師一團的何東,另一個是三團的宋濤.二團的毛阿福在這一役之中受了重傷,只怕到現在還爬不起來.
「師長,他們這是要操練麼?」身邊的衛兵驚訝地問道.因為缺乏糧食的問題,一師這樣例行的訓練早就取消了,因為訓練便要消耗力氣,最終消耗的是糧食,而現在,他們沒有糧食.
「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崔呈秀微微一笑,」三師的士兵,從上到下都帶著董壯的味兒.」
摧馬緩緩移動,崔呈秀並不想去打斷三師的例行操練.
除開警戒的士兵之外,參與操練的士卒們沒有披甲,也沒有手持武器,應當是為了節省力氣,所進行的也不過只是一些普通的隊列訓練.崔呈秀看得心中一動,也是暗自點頭,董壯帶兵還是很有一套的,至少這一點自己並沒有想到,這樣的訓練,並沒有耗費多少體力,但卻極大地將士兵們凝聚在一起,讓他們意識到自己仍然在一個集體當中.特別是在現在這個特殊時期,更能在相當大的程度之上保持士氣的士氣.
三師是這一次受創最重的部隊,但現在看起來,氣象卻比自己的一師還要好上一些.這一點自己一定要學習,崔呈秀在心中道.
三師的哨兵看到了正在靠近這一支友軍部隊,一名軍官迅速地迎了上來,一看來人,不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