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的意思是?」明台迷惑地看著范睢。
范睢沉默片刻,這才問道:「你覺得這一場戰爭有必要麼?」
明台有些無法適應范睢的跳躍性思維,作為黑暗之中的一員干將,他以前很少與范睢這種極別的人打過交道,想了片刻,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西趙兵變,並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這是漢國精心策劃的一次針對我們大秦的軍事政變,其目的自然是一目了然,如果我們不作出果斷的回擊,漢軍兵鋒只怕會直指函谷關,那時的我們,只怕又會回到數十年前,那段最艱苦的歲月之中去,所以屬下認為,路大將軍的反應是很正常的,必須要作出回擊。」
「那你認為這一仗,我們有希望打贏麼?」范睢反問道。
明台心中再次將敵我雙方的力量作了一個對比,這才答道:「我們的對手不是漢軍,而是趙軍,所以這一仗打贏的可能,我覺得有六七成,一場戰事有六七成的勝算,便已經可以做了。」
「可我認為一成也沒有。」范睢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石破天驚地答道。
「一成也沒有?」明台嚇了一跳,「首輔,這太危言聳聽了吧?您為什麼這麼悲觀?」
「我在穎川呆了大半年,對於漢軍有了最直觀的了解,而檀鋒將軍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其實有些事情,你的黑冰台也應當有大量的情報,或者只是你沒有注意到罷了。明台,如果真像你估計的這麼樂觀的話,那你覺得高遠為什麼會親自到了晉陽城?」
「我們的看法是,一是高遠吞下西趙,可西趙加起來還有多達十萬的軍隊,高遠的盤算,應當是借刀殺人,用我們的刀,來幫助他消化趙軍的實力,以助於他能順利地吞下西趙地盤。二來,恐怕也是擔心西趙出現反覆,他來,只不是為了打氣而已。」
「打氣倒是應有之意,不過我覺得高遠更重要的用意是在晉陽在我們大秦已經在流血的身體之上再狠狠地插上一刀。」
明台嚇了一跳,「首輔,您認為這一仗,我們會戰敗?」
「哪倒不見得,如果真戰敗,倒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一場仗會長久的打下去。」范睢嘆了一口氣。「我們大秦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你應當很清楚,這場戰事如果不很快結束,而是打上數年,你覺得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
明台打了一個寒噤。
「我們大秦會源源不斷地徵召兵源,為了打仗,我們不得不再次加稅,大量的物資向這裡傾泄,然後在這裡白白的消耗,去打一場不知什麼時候可以結束的戰爭,漢國無所謂,他們的資源,國力足以支持他們打一場持久戰,可我們,撐得下去麼?真到了那個時候,民不聊生,國內矛盾會比現在更加突出,大秦,當真要搖搖欲墜了。」范睢半閉著眼睛,輕輕地道。
明台當真是被嚇住了,半晌才道:「首輔,這種情況,難道路大將沒有考慮到嗎?他在前線,是最清楚敵我雙方力量對比的。」
「你說呢?」范睢反問道。「如果是一個武夫,那倒也罷了,但像路大將軍這樣文武雙全的人,難道會不考慮這些事情嗎?」
「您是說路大將軍根本就是明白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戰爭,但大將軍為什麼還一定要堅持打下去?」
「這就是政治。」范睢有些悲哀地道:「路大將軍想得很清楚,李儒的死亡,王上的態度,已經代表了李氏學派將在秦國失勢,即便他回到咸陽,也改變不了什麼,反而會撕下他與王上之間最後那一份情誼,真到了這一地步,李氏學派才會遭遇滅頂之災,所以不回去,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不回去,他需要一個理由來向李氏學派的人交待,他是李儒指定的繼承者,如果此時他棄之不顧,李氏學派的人必將棄他而去,他會成為一個孤臣,那他的份量就大減,而且,這樣一個讓李儒看重的人,真會放棄李氏學術麼?所以,他需要一場戰爭,一是向李氏學派的人交待,不是我不回去,而是我要對大秦負責,二來,這也是保證他權力的最佳方法。」
「這怎麼說?」
范睢微笑道:「崔元倒了,但朝中,地方,那麼多的官員為什麼還猶豫不絕?」
「因為路大將軍。」
「不錯,只要路大將軍還手握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