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無不可,我這就吩咐下去。」
近侍總管並未阻攔,陸沉如今是一脈首座,身份地位僅在羽清玄之下。
別說進庫房翻看藏品,就算把那些珍稀之物都搬到自己房間,也沒誰會說什麼。
「聽到宮主推崇二十八代祖師,喜好聖君遺留世間的諸般事物……便就生出幾分興趣。」
腰肢婀娜,眼角風韻殘留的近侍總管心中想道。
「不愧是做過鼎爐的出身,懂得揣測人心,逢迎討好。」
望著消失於廣場的那道身影,陸沉眼瞼低垂,似是深思。
他內心有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
急需得到確認。
「二十八大限,天妒之才,英年早逝……按理說不可能有此成就。」
陸沉自忖道。
關於二十八代祖師,傳言中的天命聖君。
事跡極少流傳,連名姓都無從得知。
後世絕大多數人,只聽說過那位聖君有驚世之才,是大盛立國的首要功臣。
一舉掃平十八路反王,便就歸隱於盛京郊外的玉霄山,大興土木,建立山門。
此後再無任何消息。
「若我真是那位……種玉功,道胎種魔,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陸沉心緒起伏,難以淡定。
約莫過了半柱香左右,近侍總管捧著木盤款款走來。
她小心揭開上面的紅布,展露出幾塊手掌大的殘破磚石。
表面風化斑駁,幾乎辨認不清。
仔細去看,才能看出幾句模糊的字跡。
「那個幫派駐紮在蘭亭郡,負責護送過往商隊通過絕龍山隘口。聽說是偶然有一天,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城牆垮塌了一段,有人清理這些殘垣斷壁,發現這幾塊碎裂磚石留有詩句……」
近侍總管呈上「古物」,順道還把來歷說清楚。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確實是好詩句!氣魄極大,縱橫恣意,本來還挖掘出了幾塊殘片,''三杯吐然諾''、『銀鞍照白馬』、『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可惜歲月無情,上面字跡徹底毀壞,未能見全詩。」
這位笑容一團和氣的近侍總管,也是個話匣子開了停不住的性子,絮絮叨叨講了許久,絲毫沒有發現陸首座有些怔怔出神。
「他們如何確認這是出自……那位聖君之手?」
片刻後,陸沉平靜問道。
「本來也無人想到這一層,只是隨著這幾句詩流傳開來,便有好事者挖掘探究,竟從一本殘破古書里看到一段陳年舊事,當年太宗皇帝被數十萬響馬圍困於絕龍山,難以脫身,無可奈何之際,一位高人乘龍而來,揮手天雷落下,驚得萬軍崩散,救得太宗皇帝一命。」
近侍總管顯然做過功課,既然要獻給宮主,肯定要把前因後果了解清楚。
若是隨便糊弄,邀功不成,反糟怪罪那就慘了。
「數十萬?乘龍而來?揮手天雷落?」
陸沉嘴角抽動,險些繃不住從容表情。
「這種野史軼聞也能信?給三歲小孩當故事聽罷了。」
飲馬川和登雲嶺加起來,大概能湊足十萬之眾。
可以絕龍山的地形,容納半數已是極限。
更別提排開陣勢,圍困頭尾關了。
至於乘龍,天雷那些信誓旦旦,仿佛親眼目睹的過分形容,屬實有些誇大其詞。
「順著這條線索,有個屢次落第的書生翻遍各種雜書,終於在遊方道士撰寫的手札里,談及太宗皇帝面相氣運,其實不過潛蛟,最後未必能成真龍。」
近侍總管樂於聊些掌故,拉近與首座之間的關係,掩嘴輕笑道:
「正是在絕龍山經過國師點撥,這才乘風騰雲,一朝化龍,自此如日中天,所向披靡!這段毫無根據的臆測,引經據典,甚至結合隱麟才子的『天論』,講得煞有其事。」
「種種捕風捉影的傳言聯繫在一起,這才有了此詩為聖君所作的說法,給那幫派聽到,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抱著搏一搏的想法,托關係走門路把『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