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世界
走到icu門前,李福妻子焦急地按響了門鈴。很快,一位「全副武裝」的醫生走了出來,看到李福的妻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責備:「打你的電話,一直關機,有你這樣做家屬的?!」
李福妻子摸了摸口袋,著急而又慚愧地說:「手機沒電了,沒來得及充,李福怎麼樣了?」
「剛才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我們準備宣布他死亡,出來找家屬,也沒找到人,打你電話也不通!」醫生說。
「我不是和你們說,我回家拿錢去了,就一天功夫沒拿上錢,你們就給他停藥了,害死了人」李福妻子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這時,其他人也蠢蠢欲動,推搡著醫生:「你們醫院還長不長人味?錢這不是帶來了嗎,你們給停藥,如果這裡面躺著的是你家人,你給停藥?」
「你們別激動,從來沒有停藥,一個小時前,李福又有了生命跡象,現在心跳恢復正常」醫生努力辯解著。這時,走廊上已經圍攏上來不少看熱鬧的人。
「我進去看看」李福的妻子推開人群,就要往icu里走,但被醫生一把拽住了:「現在還不是探視時間,到時自然會讓你進去看的。」
我及時表明了身份,經過一番溝通協調,醫生終於答應,讓我們在非探視時間進去看看李福,不過醫生說了,探視時間只有20分鐘。
隔著厚厚的玻璃窗,我們看到了icu裡面的李福,他躺在病床上,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管子,呼吸機在工作著。
「他還沒有死」我們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
馬上要結束探視了,忽然,李福妻子驚叫了一聲:「李福動了!」
我以為他看花了眼,不相信地回頭又看了看李福,果然發現他的脖子來扭動著,仿佛十分不舒服的樣子。大家又驚又喜,立刻跑出去告訴了醫生。
醫生聽聞消息後,飛奔進了icu,同時把我們都關在了門外。
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個多小時,醫生從icu里走出來了,眉開眼笑地說:「李福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對了,醫院欠費15000多了,你們別忘了交錢。」
「錢不是問題,謝謝你們了啊」村主任握著醫生的手連連道謝。
關於李福的第一期節目播出了,當然節目中,我刪掉了李福借父親上身的片段。做記者,要始終堅持無神論嘛!
節目引發了不少愛心市民的關注,短短三天時間裡,我們共收到了社會各界捐助的2萬多塊錢。我帶著這筆錢,再一次來到了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李福十分虛弱,但是看到我,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他想嘗試著坐起來,但是被我及時按下了。醫生說,他顱骨損傷造成腦出血、腦積水,現在病情已經穩定,李福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如果恢復得好,李福能夠完全恢復健康,當然因為腦部受損,李福也有癱瘓的可能。
但不管怎麼樣,李福至少醒了過來。好死不如賴活著。
我嘗試著簡單採訪了李福幾句。最後,我想起了這起還沒有出具事故責任認定書的事故,便把攝像機放到一邊,坐在床頭說:「大哥,交警來做筆錄了嗎?」
「今天上午我給交警隊打電話了」李福妻子搶先說,「交警說,這兩天抽空就過來。」
「噢!事故原因是什麼啊?」我問。
「那天他騎著摩托車走到莊西了,過一個路口的時候,那邊竄過來一個摩托車,一下子撞上了」李福的妻子說。
「過路口的時候,沒看見那邊過來車?」我問。
「沒看見,看見就不能出事了,路口栽了些樹,擋著,看不見。」李福妻子嘆著氣說。
「那個騎摩托的呢?人呢?」我問道。
「那個人沒事,他的摩托車是撞壞了,但是人沒事,出了事他就走了,好像是喝酒了,李福說那個人走路歪歪扭扭的。」她說。
「跑了?」我十分驚訝。
「不要緊,李福認識他,黃莊的,叫不上名來,但肯定是那個莊的」李福的妻子恨恨地說,「今天俺家裡人上黃莊去找他了,打聽著這個人了,他跑外地去藏著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安慰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