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張恆道,「我請教寫作,並不是為了成為第二個誰,只是為了利用這些技巧,寫好我自己的故事。」
海明威聞言顯得有些詫異,「聽你的意思,除了我以外,你還打算向很多人請教?」
「怎麼,這裡面有什麼門戶忌諱嗎?」
「那倒沒有,實際上這個莊園裡的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的寫作風格可以被更多同行接受,尤其是年輕一代的創作者,文學本身就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我們這些人,每一代其實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踮著腳再向上摸的,但是……」
海明威話鋒一轉,「但是能來這座莊園的人,都是已經形成了自我風格的作者,換句話說就是大家都摸索出了屬於自己的道路。一般來說,除非這中間再遭遇什麼重大變故,否則,大家都會一條路走到底的,這也是我為什麼之前說我不想教你的原因,畢竟討論交流是一回事兒,學習又是另一回事兒。
海明威頓了頓,「而且我的個人風格太強烈,我擔心會影響到你的道路,更不要說你還打算再向其他人請教了,我能明白你剛來這裡的心情,實際上,你也不是第一個有這個打算的人了,畢竟,難得有一個能把這個世界上最會寫作的一幫人都聚集在一起的地方,而且裡面保不齊就有對你影響很深,甚至引領你走上文學之路的人,但是如果被些這所迷惑,放棄了自己的道路,那麼反而會得不償失。」
海明威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張恆槍法好,願意二話不說在大晚上的出來陪他打獵,而且相處的這段時間也還挺對他的脾氣,他才懶得說這麼多話指點對方。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苦口婆心的一番勸戒換來的卻是張恆簡單的一句,「我還沒有摸索出屬於我的路。」
「…………」
海明威被這句話噎了足足有半分鐘,隨後才道,「你不是已經出版了一本,而且取得不俗的成績了嗎?雖然你看起來的確很年輕,但這一行從來不缺年輕的天才,不,應該說正是因為你足夠年輕,就能被邀請進入這座莊園,才更證明你的才華。」
「實際上我能進來完全是個意外。」張恆實話實說,「如果高考作文不算的話,我還沒寫過任何故事。」
「一張白紙。」海明威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表情,「如果你沒有說謊的話,小子,那接下來的事情將會變得非常有意思。」
「哪裡有意思?」
海明威這一次卻是沒有回答張恆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從今天起以後每周三,和周六都陪我打獵,教我怎麼才能像你一樣射的那麼准。」
「呃,我不確定我有沒有足夠的時間,而且就像我之前所說,我沒法從打獵中收穫太大的樂趣。」張恆道。
「你必須得有足夠的時間,因為這是你跟我學習寫作需要付出的學費,而且不只是我,我會把我的那些朋友也拉來教你,當年我在巴黎的宴會上,見到的絕大多數都是白痴,但是不可否認,其中也有幾個有真材實料的傢伙,而他們中也有人來到了這個山莊,除此之外,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雖然不怎麼參加集體活動,也交到了幾個新朋友,不過山莊裡剩下的其他人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謝謝。」張恆本來也只是試試看,沒想到不但海明威答應了下來,而且居然還有額外的收穫,海明威在山莊裡認識的作者不談,單是他所說的巴黎結實的好友,張恆沒記錯的話其中就有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
此君的人生很是悲催,一生為情所困,年僅44就病死在了洛杉磯,但是卻沒有人能夠否認他那無與倫比的才華,村上春樹對他尤為推崇,在《挪威的森林》中數次提到《了不起的蓋茨比》是最值得一讀的。
和好友海明威用詞簡練直白不同,菲茨傑拉德的辭藻優美,每一句話都像詩歌一樣優雅,韻味深長,如果學習修辭的話,沒有比菲茨傑拉德更好的老師了。
…………
張恆回到宅邸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而盡職盡責的霍比特人女管家居然還在門口握著一盞油燈在等著他。
見他回來,遞給了他一把上面印著房號的鑰匙,隨後又將他一路帶到了房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