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瑪麗這天早上剛上街執勤,就發現街面上的氣氛和平日截然不同。看起來和平時一樣邁著拖拉的步子去工作的人們臉上都滿是輕鬆的表情,許多人還和朋友有說有笑,絲毫不像是要去給「可惡的普魯士人」幹活的樣子,反而像是和朋友去春遊踏青。
露絲瑪麗看這情景一時還以為前線被打崩了,共和****馬上就要來解放萊比錫——但轉念一想,如果前線被打崩了,自己這個支隊應該早就接到命令前往前線救援去,哪裡還有可能這麼悠閒的到街上執勤。
那眼前的景象又如何解釋呢?
疑惑的露絲瑪麗問在自己身邊擔任支援任務的步兵小隊的少尉指揮官:「他們怎麼回事?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說是離這裡不遠的威爾茨有一列滿載魔導零件的機密列車被炸了,一列車的魔導零件都沉進了運河裡。」
「什麼?」露絲瑪麗不由得低下頭,看著少尉,「消息確實麼?」
「今早我們的兄弟部隊已經被調走,駐紮在城裡的工程兵部隊貌似也接到了命令,看起來準備開拔的樣子。所以我想,應該是真的。」
露絲瑪麗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十分乾燥。
就在前一天她還覺得工人們最多只是消極怠工,鬧不起太大的浪花,但現在看來,她好像想錯了。
這時候露絲瑪麗聽到歌聲。
她扭頭循聲望去,發現那聲音來自走向車站和堆棧場的工人們。
「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這歌詞顯然有問題,露絲瑪麗正打算做點什麼,更多的人加入了合唱。
「在那靜靜的城市裡,到處安排同志們的宿營地,在那寬寬的田野上,有我們無數的好兄弟。」
露絲瑪麗看到一名套著滿是油污的圍裙,頭戴廚師高帽的大叔推開店門,站在門口開始用手裡的湯勺敲打擺在門口的粥桶,給合唱打起了拍子。
「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工友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更多的人加入合唱的行列,很多人明顯不知道歌詞,但是他們用手中的各種物件跟著歌曲那歡快的節拍敲打著,所有的聲音匯聚在一起,仿佛某種巨大生物的心跳。
露絲瑪麗在南德的土地上聽過不少南德那邊新「流行」的歌曲,那些歌總給露絲瑪麗一種悲壯的感覺,但是這首歌不同,這首歌旋律輕快,給人的感覺十分的陽光,而且——
——而且充滿了對勝利的信心。
而且歌詞簡單,朗朗上口,只聽一遍就能差不多記得該怎麼唱。
正因為這樣,第一遍唱完後很多原先那些只是打拍子的人也加入了合唱,用他們自己的聲音高唱:
「我們生長在這裡,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自己的。無論誰要搶占去,我們就和他拼到底!」
合唱的聲音越來越高,一遍遍重複的歌詞讓露絲瑪麗的腦袋裡面嗡嗡直響,她看了眼在路上執勤的帝國軍士兵,很奇怪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人採取行動。
這時候她身旁的少尉說:「昨天火車站有個揚言要槍斃工人的軍士長,傍晚的時候被發現淹死在給火車加水的蓄水池裡面,沒人知道誰幹的。」
露絲瑪麗一瞬間就明白此時執勤官兵們沉默的理由,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被淹死在水池裡的人。
就在這時候,一個大概只有五六歲的小孩子衝到露絲瑪麗面前,小男孩對著相對他而言可以稱為龐然巨物的條頓二型做著鬼臉,同時用稚嫩的童聲高喊群眾正合唱的那首歌的副歌歌詞:「無論誰要搶占去,我們就和他拼到底!」
喊完孩子一溜煙跑向大人們的行列,他立刻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可能是他父親的壯碩工人用滿是肌肉的雙手將他高高舉起。
露絲瑪麗看著這一幕,內心五味陳雜。
這時少尉問:「戰姬大人,我們就這樣看著麼?」
露絲瑪麗愣了一下,緊接著她發現此時街面上值守的帝國軍士兵都在看著她,看起來都在等待身為戰姬的她做出決斷。如果露絲瑪麗現在下令向這些工人們開火,士兵們多半也會照辦
044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