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梁漪能讓人守著這宅子,還想到了更衣的難處,這包裹中裝的什麼自然也是清楚明了,那車廂早在我昏迷的時候便被他搜了個痛快。
無所謂,我本就是「仙姑」,只不過是換身衣服而已。
走到屏風對面,我脫著一件件**的長衫,擦乾淨身子穿上那套藍色的衣裙,琢磨著甩掉梁漪的法子。
這狗皮膏藥,實在貼得緊。
換好衣服,開門,我已做好了應對各種情形的準備。
果然,梁漪正坐在廳內的椅子上,房門緊緊掩著,窗戶也是合的嚴實,廳內坐著的他與我只隔了我手中打開的這一扇門。
起身,他看著我,那目光讓我有些尷尬,向著我走過來,他臉上掛著微微笑意說的竟是一句,「你知道市井間的仙人們怎麼做法?」
他這話讓我一愣,人自然地搖了搖頭。
「我活到現在,也算見過些仙人,他們做法從來都是煙霧繚繞,黃表滿天,還從沒見過一個像你這般能呼風喚雨的仙姑,說到呼風喚雨,我想也許民間真有些奇人能做到這樣,卻沒想到小仙姑你年紀輕輕也有如此的道行。阿吉這個名字實在是配不上小仙姑你,還是雪啊、雨啊、霞啊的更襯著仙姑一身仙氣。」
在我想過的數種可能出現的局面里,唯獨沒有這一種,他又提起了這句話,他到底對我知道多少,又打的什麼主意?
「曄莊裡有棵樹,不知道小仙姑注意到沒有,不過我想小仙姑一定注意過那棵樹,因為那棵樹最近被人拴上了一根飄帶。」他眼睛不再看著我的臉,而是看向我的頭髮,「我能想像到那慈廟沒有坍塌之前的模樣,也能想像出那裡或許有個人會坐在樹上眺望外面的世界,那棵樹一定意義非凡,」轉身,他看著我微微頜首,「小仙姑知道那棵樹長在什麼地方?慈廟。知道裡面待的什麼人?跟今夜那要被送去投河的孩子一樣,是個祭品。不知那個人是否也跟今夜這孩子一樣能有人救她一救。哎,我這話扯遠了,那樹上的飄帶可是小仙姑的?」
「正是。只覺得那裡陰氣濃,煞氣重,所以系了我的飄帶在上面鎮鎮。」
「哦,這樣。」梁漪點點頭,沖我一笑道:「先時我還不放心小仙姑的仙法,剛才呢,我已大開眼界,還請小仙姑跟我一同回去京都蒼琦,那裡有人著了魔,還要小仙姑去除魔衛道。」
他的話流暢到我害怕,這一段話並未點明我是誰,卻是字字不離慈廟不離祭品,尤其是他最後一句話,聽上去好像是請我去做法降妖,仔細一品卻是將我牢牢的看住,哪裡也甭想去,他一堂堂將軍,用我說過的除魔衛道的話反噎住了我,我知道我什麼也做不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對於他,完全不知。
我已落在下風,也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只能乖乖地跟他走,以防他翻臉將我鎖起來,雖然村子裡我敢在心底大吼我怕誰,可這一刻,我也明白我怎麼可能不怕,難道我指望著一條龍飛出來一口氣吞光了眼前這些人......會遭天譴的。
聰明人都知道,這時候這種事反抗不來,越反抗人家便看的越緊,現在已經是屋頂院子一堆人,再看緊些,我怕連我去茅廁都會跟著個婆子。
歪頭,笑意盈盈,我看著梁漪,梁漪挑挑眉,也是嘴角含笑,我想我們之間已無需多語。
開門,梁漪走在我身前,清朗地喊了句:「小仙姑上路了,都給我提起精神。」
「是!」
心頭一震。
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藥,我只管跟著他,向著我的馬車走去,待到近了,我胸口又是一陣氣悶。
那頷首低眉站於馬車一旁的,可不正是個婆子。
梁漪,你算計的倒是真好!
瞅了眼婆子,我上了馬車,撩起車簾,嚯,已大不同前。
無論是褥子、蓆子、被子、枕頭不但都是猝然一新,單是那雅致素氣的花案與用料便讓人咋舌驚嘆。用手輕輕一按,鋪在車廂的褥子鬆軟柔和,看得我自己都想在褥子上打個滾。
瞅了眼梁漪,我進了車廂,取了靠枕靠在腰上,輕輕撩開已換成素色的窗紗,就看到騎在馬上的梁漪。
放下窗紗,我撩開車簾,婆子已經坐在車轅上,趕車的已脫去蓑衣,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