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紅棉酒店，順著火車站廣場往東，就來到了三元里立交橋。這座立交橋往南沒走幾步就是越秀公園的西門。想著第一次和高師傅來這裡，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會兒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現在已是成家立業，還當了一廠之長。我們一行五人入園後，沿山路慢慢爬，先來到五羊雕塑前，後到觀音山、望海樓，最後來到越秀山體育場。出東門，在越秀賓館前坐公共汽車回到紅棉酒家。我們一路氣喘吁吁，娟娟跑前跳後，穿著花裙子，甚是可愛，不停地吃冰棍、喝汽水，胡師傅則一邊照顧孩子，一邊聽我白話：仙女變五羊，所以廣州又叫羊城；五羊裡面的領頭羊嘴裡叼了麥穗，所以廣州又稱穗城；越秀山頂的孫中山總統府；陳炯明叛變時曾炮轟此地；到了越秀體育場，我又聊起1967年在這裡召開聲援香港人民反英抗暴大會的情景；還有南邊的紀念碑、山下那邊藍瓦的建築是孫中山紀念堂等等。走一路說一路，說的我是口乾舌燥，時不時還騙幾口閨女手中的汽水。晚上到路邊吃了炒河粉和素炒菜心，還有米飯。飯後我跟他們說：「咱們到東方賓館去玩玩。」胡師傅說：「賓館有什麼好玩的？要是真像你說的那麼好，那麼高級，還能讓咱們進去嗎？咱們的北京飯店，可是連台階都不讓咱們上呢！」我說：「去了就知道了。」我們沿著流花路往南拐彎，馬路東邊就是廣州國際貿易中心，我告訴胡師傅，我們公司參加交易會的同志就在對面的四層樓開展業務，後面還想說一句話，但還是咽進肚子裡：「我一定要回公司，來這裡當主人！」走到東方賓館，樓外草坪如茵，涼亭點綴其中，各種動物造型的綠植若隱若現，彩燈成串。遠處的高樓更顯巍峨，進入主樓，金碧輝煌的潮州金木雕，鑲嵌在大堂的南牆壁上，咖啡廳、酒吧、琳琅滿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胡師傅說：「這哪是賓館，簡直既是公園，又是商場，還是個高級飯館。」我說：「這裡有好幾個餐廳呢，中餐廳、西餐廳、專吃生魚片的日式餐廳，但咱們可吃不起，也就到這來看看，開開眼。」我們在這照了好多照片，考慮到明天還得去深圳，於是百般不舍地離開這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第二天早早起床，汽車如約在樓下等候，司機先將辦好的邊防證遞給我們，並囑咐道：「拿好這玩意，到了邊境和內地的交界處是要查的，即使過了那個地方，邊防警察也沒準會隨時查驗，如果丟了，麻煩就大了。」我們小心翼翼地將邊防證收好，車子離開廣州，直奔東莞，到了邊境和內地的交界處，我們全部下車，步行一個通道，而司機則開車走另一個通道。我們幾人懷著忐忑的心情，排隊等候在這簡陋的邊防檢查站。說是檢查站，其實就是這條人行小路旁邊的一座木頭房子，房子上有個小窗子，我們把邊防證遞上去，警察看一眼，蓋個章，又把邊防證遞給我們，順道還囑咐一句：「拿好呀！」我們繼續前行，就看到了我們乘坐的小麵包車。過了木頭房子，我們就等於來到了「資本主義」了，這木頭房子就是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分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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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廠長的特權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