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實在可笑,轉過頭去小聲對蘇宇說道:「你究竟還是不是我朋友,如果是我朋友,就不要再害我。」
「天地良心,我這是在幫你!怎麼反倒說我在害你?!」蘇宇自覺委屈,本想再辯駁上幾句,見我神情嚴肅得有些反常,便乖乖閉嘴。
「我不想再受傷……」我喃喃低語道,似乎在說給蘇宇聽,也似乎在說給自己聽。
蘇宇神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咕咚咚地灌了好幾口啤酒。
又鬧騰了一會,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離去。他們有的說要回家帶孩子,有的說要回家陪老婆,有的說第二天還要上班。這樣的世界,似乎離我還很遙遠——我只是一個沒有工作、也沒有家室的大齡女博士……
我也很想早些離去,因為和君昊共處一室令我很是度日如年,於是我不停地對蘇宇投以各種極具殺傷力的眼神。可這傢伙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好吧,暗示沒用,我就來明示吧。
「蘇宇,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我踢了他幾腳。
可這傢伙一副聽而不聞的樣子:「你說什麼?」接著又繼續high歌。
我很憤怒。要不是h大建在大學城那鳥不拉屎的郊區,要不是離這要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要不是時辰已晚,我也不會這麼沒出息地要巴著他送我回去!
我兀自生了一會悶氣,頭頂燃燒著熊熊怒火,最後終於忍無可忍站起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向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同學告辭。
「快十點了,要不我們也回去吧!」沒想到其實餘下的眾人也都覺得也差不多該收攤了,只是沒人好意思提,這下有我這隻出頭鳥飛出來,他們紛紛附和。
我本想逼著蘇宇和我一同離去,被大家這麼一說,倒不好意思了,只好等著大家一起。哦,忘了說,這個大家也包括君昊。
結賬的時候,君昊霸氣側漏地買了單。大家也沒有要跟他搶的意思,仿佛他就一土豪一冤大頭,天生就是為大家埋單的。
走出ktv大廳,眾人紛紛作鳥獸散。
我正想揪著蘇宇算賬,沒想到這傢伙卻火上澆油地向君昊湊了過去,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們,我喝多了,你也知道,酒駕不好。所以,能不能麻煩您送我們倆回去啊?」他說話有些含糊,似乎真有些醉了的樣子。
我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這傢伙,是不是存心的啊!?還有,什麼『我們』啊,誰跟你『我們』!
君昊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見我低頭不語沒有反對,便很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我是很想表現出我的骨氣的。只是,這個點,公交沒什麼班次了;的士也不好打。再說我雖然很想避開君昊,但我不想被他發現我這麼窩囊這麼沒用——因為,這樣我就輸了。
不行,我不能輸!我今天這麼煞費苦心地武裝到牙齒,不就是為了表現出沒有他我照樣過得很好,當初的事情對我一點影響也沒有嗎?
再說,反正過了今夜,我們以後便再無交集。
烏黑噌亮的寶馬停在了我們面前。
號稱喝醉了的蘇宇跌跌撞撞地拉開了後車門,整個人歪歪扭扭攤在上面,占據了後面所有的空間。
本想跟著他坐在後排的我尷尬地收回了手,僵硬地切換到前車門的門把上。
我和君昊誰也沒有說話,車裡的氣氛有些詭異。
我在心裡暗罵蘇宇:md,平時你喝醉的時候不是屬於廢話連篇型的嗎?今天怎麼回事,卻一句話也不說躺在那裝挺屍,搞什麼飛機啊!?這禍是你給我惹的,你也好歹活躍下氣氛嘛!
最後君昊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局:「蘇宇的地址是哪裡,我開一下導航,先送他回去。」
我盡力裝出一副很自然的樣子和他進行很自然的對話,將蘇宇的地址報給了他。
令我奇怪的是,他為什麼不問我地址,而且為什麼在不知道我地址的情況下,首先做出判斷要先送蘇宇回家?!
在我的滿腹狐疑中,我們終於將蘇宇安全護送到家。
這時,車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氣氛更加尷尬。
大概是為了讓氣氛不再那麼尷尬,君昊輕輕打開了音樂。